格兰芬多(一)
阁楼的窗户在呼啸的寒风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听了让人觉得牙齿发酸。壁炉里的熊熊旺火烧得哔啵作响,鲜红的火舌相互舔吻,整个公共休息室里都是暖烘烘的。
“鬼脸天蛾、鬼脸天蛾……”詹姆交叠双腿,半躺在公共休息室的软皮沙发里沉思,“尖头叉子,你觉得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里会有吗?我看这个月的满月时绝不会下雨,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一定得弄到鬼脸天蛾。”
“也许,我们找个机会摸进去看看。哦对了,还有曼德拉草的叶子。我们又得去一趟第三温室了——我猜斯普劳特教授快要发现我们成天去偷摘叶子了,今年种下的曼德拉草比往年少。虫尾巴,你把曼德拉草的叶片当成什么毒药了吗?不然为什么总把它吐出来。”
彼得在一旁沮丧地绞紧自己的手指,他又一次失败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失败,这让我感到很不耐烦。
脸色苍白的莱姆斯拍拍彼得的肩膀,但他仍旧不安且忐忑,像只受惊的老鼠。詹姆说:“虫尾巴,我们会帮你的——我早告诉过你了,你不要总想着那片叶子,搞得好像嘴里含着块可怕的热土豆一样,你只要当它不存在,就会顺利很多!”
彼得怯怯地点头。
半夜十一点半,夜幕仿佛结了冰,稀薄的月光如冰棱垂下,城堡外刮着大风,如铁壁般难以穿过,这怪风把我们吹得脸颊发麻、手脚冰冷,隐形衣几乎要从我们身上飞走,我们一人伸出一只手才把它牢牢地控制住。莱姆斯艰难地腾出另一只手,一连施了好几个防风咒,彼得才不至于双腿离地。
幸好温室离城堡非常近。三间圆棚形状的温室紧紧相连。我们熟练地用阿拉霍洞开开锁,然后飞快地溜进去,在温暖的、充满泥土气息的空气中,我冲手心哈了两口暖气,被冻麻了的手脚终于缓和了过来。
里头全是一盆盆的草药,排列整齐,所以在温室里走路得特别小心。二年级时我就不小心把斯普劳特教授种的跳动伞菌给踢翻了,她发了火,扣掉格兰芬多二十分,并且让我去她那里义务劳动了整整一周。
莱姆斯打算掏出魔杖照明。
詹姆环顾四周,轻车熟路地走到几盆曼德拉草的面前:“这不是挺亮的吗?不对,哪里来的光?”
我指了指散发出幽微的、朦胧的银光的一处角落。
我们靠近那处角落,凑在一起去看:一株矮小瘦弱的、通体银白的植物,顶端还结着一个相对它的体形来说过分巨大的花苞,它的茎都被压弯了。
莱姆斯惊叹地说:“这是变种月光草吗?”
我说:“它看上去不太健康。”
詹姆好奇地拿手指戳了它一下,手指上立刻裹上了一层粘稠的荧光液体,闻上去有一种类似糖果的甜蜜气息。我怀疑这不是月光草,月光草的族谱往上九代可能也没有会分泌粘液的祖先。
巨大的花苞摇摇欲坠,几乎要砸到泥土里去了。
莱姆斯显得有点担忧,他尝试制止我和詹姆:“如果它的花苞掉了,斯普劳特教授绝对会大发雷霆的!詹姆,你别再碰——”
“我的梅林!温室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你们在干什么?离它远点!”
有两道嗓音出现在温室门口。
太晚了。詹姆的手指已经猛地被张开的花苞——这压根不能称之为花苞,它张开的口中长着一圈尖利的牙齿,近似于动物的牙齿上淌着那种发出淡淡银光的粘液——给吞了进去。
彼得尖叫起来,立刻被莱姆斯给捂住了嘴巴,他说:“不能叫,这样会把费尔奇引来的!糟糕了——它的光怎么越来越强烈了!”
詹姆的手指好像被黏在了里面。他还算镇定地安慰我们:“我的手指被它给咬破了——它好像在使劲地从里面吸血。其实并不是很疼,主要是被吸血的感觉很怪,我觉得我的汗毛都要倒竖了。”
“詹姆!坚持住!”
我掏出魔杖,打算给它一个石化咒或者粉碎咒。
一道黑影如旋风般近前,按住我的魔杖,满室的银光中,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浓黑的头发,碧绿的眼睛,颈间的十字架项链反射着冰冷的银光。
安多连科的身后还跟着她的朋友,那位个头瘦小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拉文克劳,希尔顿显然很震惊,她凸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们、你们怎么敢乱碰温室里不认识的草药?”
相比之下,安多连科看上去比较愤怒。但她暂时没有指责我们,而是松开我的魔杖,紧接着快速地对我说:“听着,不能用魔咒。它是毒牙天竺葵的杂交品种,不是毒触手,咒语对它没用。用曼德拉草也可以!它的毒性很弱,我们还有时间。”
曼德拉草根部的汁液有麻醉的作用,对植物也有效。希尔顿已经跑到了曼德拉草的花盆边,她冲安多连科说:“这株——这株显然成熟了!效果会更好!”
我们飞快地团团围了过去,我连龙皮手套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