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
周熠走后,晏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谢太后的话像咒语一样紧紧缠绕她一整日,很难不身心俱疲。
从净室出来时,周熠正在喝粥,他抬眸瞥了她一眼,当场痴住,“你的头发……”
“洗了……怎么了?”晏晏将青丝拢在一侧,用葛布包着,吸头发上残留的水。
“没怎么。”周熠低下头,粥一口连着一口喂进嘴里。
这是他第二次见她湿发的模样。
因为一开始就知道是阴谋,所以成亲后他一直觉得两人之间的陌生合该如此。
他知道晏晏还是晏晏,从未有一刻真正成为武定侯夫人。可适才那一眼,她出浴后的单薄随意,仿佛在极力提醒他,她已是他的妻子。
“侯爷,你的脸……”晏晏正在梳发,一抬眸竟能从铜镜中看到周熠烫红的脸色。
周熠盯着一步步靠近的晏晏,在她抬手准备去贴他额头时,大手牢固地锁住了她的手腕。
力气之重,令晏晏心惊。
他抬眸盯着她眼睛,眼神里满是凛冽的质问,“粥里有什么?”
晏晏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嗫嚅道:“粥里……”
粥里能有什么?
“你的婢女送来的粥。”
银针验过,无毒。却没想到人家意不在下毒。
晏晏极力思索着,终于懂了。
红檀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会去接近红檀干出这种事的,便只有幼凝。
“为何要这样?”周熠语气渐急促起来,他克制得手背青筋暴起。晚春清夜,他却燥热得出了满额的细汗。
晏晏不知该如何解释,说陪嫁丫鬟幼凝是谢太后心腹,几乎不听她掌管?
够荒唐的。
“侯爷,手腕很疼。”晏晏只觉手腕处的骨头都快被周熠捏碎了,疼得她眼尾泛起娇红,清泪直涌。
周熠狠狠甩开了她。
接近讨好他的方式千万,她却选了会让他二人之间最难堪的一种。
也是。这种方式最快最直接,他根本就不值得她费那么多心思。
晏晏狼狈地后退好几步,直到腿弯猛地磕到凳子才停下,委屈的泪水一瞬决堤,“侯爷,不是我做的。”
周熠烧得连脖子都红得宛如下一刻能滴出血来,他紧紧攥着桌上锦布,不再看晏晏委屈无辜的模样,决然起身离开。
走得太急太慌乱,他被凳子绊住一只脚,重重摔地。
高大的身躯倒下时有如山塌,轰然的响声让晏晏的心疼得漏了一跳。
“侯爷。”她顾不得这一刻被他讨厌到极致的委屈,跑过去挽住他粗壮的胳膊,“我扶你。”
周熠一手撑着圆凳,在晏晏的帮助下站起身。
“很疼吧?”晏晏抽泣一声,两条手臂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摸到了他手掌,温柔地揉着。
她并未得到周熠的回应,只听到锦布被周熠大力抽出,茶壶水杯瓷碗悉数被抖落在地,碎瓷声鼓噪如瓢泼的落雨声。
她的腰肢猛然被周熠的手臂勒紧,脚跟着离开地面,整个人宛如被甩出去一般,却稳稳落在桌面。
心跳,宛如擂鼓。
她慌乱中紧扯着周熠滚金的玄衣衣襟,微凉的指背触到他滚烫的锁骨。
像火一样。
“侯爷……”
周熠一只脚踩着圆凳,膝盖抵着晏晏左腿逼近她,她上身几乎要摔在桌子上,害怕中她紧紧抓着他的腰带。
失重和近在咫尺的压迫感令她十分不安和慌乱。
只是如此,她说话时就已轻喘着娇气,“侯爷,你别这样。”
“怎么,”他语气很重很急促,炽热的呼吸吞噬着晏晏微凉的耳垂,“这不正遂了你的心意么?”
“这不是……”
晏晏不安地探出玉脂般雪白修长的手指,轻抖地抵着他倚近的下颌,只一碰,便猛然离开了那块烫红似铁的皮肤。
“不是我……唔。”
周熠的吻落得凶狠又急切,带着蛮不讲理的霸道。晏晏温软的唇舌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侵略性极强的撕咬和滚烫。
心惊,心颤。却无处可躲。
周熠粗糙的掌心蛮力压着她的后脑勺,吻得越来越深,愈发不知餍足,在晏晏奋力推他肩膀时,突然咬住她的舌尖。
疼得晏晏轻吟了一声。
他的拥抱愈发紧固,晏晏紧贴着他硬朗的胸膛,愈挣扎愈无力,呼吸随着他的牵引,也越来越急促燥热。
“侯爷……”
眼睫不知何时因敏感的刺痛沾上细小晶莹的泪珠,含糊不清的一声声嗫嚅和求饶声也都被周熠连同涎水一并吞入腹中。
晏晏不知该如何形容周熠此刻的疯魔,只知比唇舌上一阵阵肿痛更让她害怕的,是他偶尔睁眼时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