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鲜
细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将整个杏城里里外外冲刷了一遍。
园中的茶花树被雨水打落了几朵,花瓣沾染着雨水落在绿草间,格外惹人怜惜。
苏缇经过一夜休整,此刻只觉得神清气爽,站在院中细细感受雨后清新的空气。
早饭后,莫管家领着医士再次为苏缇请脉。
“女郎身体康健,已然痊愈了。”
医士收起脉枕,恭敬地嘱咐道:“这些日子还需注意休养,莫要受凉,饮食清淡即可。”
“多亏医士妙手,药到病除,这下全好了。”
听到不用吃药,苏缇自然喜上眉梢,言辞间一半恭维一半感谢。
待人走后,苏缇急忙拿出昨日一直在看的书简。
“见过将军。”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缇循声望去颇有些意外,她显然没料到霍冲居然还在府中。
自从她在府中借住后,他只是白天偶尔过来一趟,夜里都在军营安歇。怎么今日这个时辰还在府中,况且今日他一身常服,未着战甲,看着也不像要去练兵。
霍冲自然不知道苏缇心中所想,见她两眼定定地望着自己,还以为她没全好。
“可还有不适?”
微微偏过头打量着,见她面色已经恢复往日的红润,倒是放心了一半,只见她摇了摇头:
“方才医士看过了,都好了。”
见他再一次坐到自己对面,苏缇便知道,定是有事要说吧。
“那便好。”
他点了点头,神色淡然。抿唇坐在案前不再多言,仆从端来茶盏他也不喝,只是盯着。
苏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俩人静坐了片刻。
霍冲心里有事,面上自然不大明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思量如何开口。
“多谢将军,昨日赠我的饴糖。”
却是苏缇抢先一步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眼含笑意俏生生地望着他。
“你可喜欢?”霍冲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当然喜欢啦。”饴糖的滋味,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我们草原上不产饴糖,小时候阿爸会专程从市集上买饴糖回去,每次买一大包,但是我和哥哥只舍得吃一点点,因为一包饴糖要吃一年多,甚是珍贵呢。”
说起小时的事,苏缇满心满眼的欢喜。
半晌不见他开口,她悄然瞄一眼,只见他神色肃然,眉眼冷峻,似是有心事。
“我看你写了不少养马的事宜。”
听他提起这件事,苏缇才恍然想起,写好的书简还未送出去。
“瞧我这记性,我想着将自己所知记录下来,赠与刘马监或许能协助他一二。”
她急忙将昨天写好的书简找出来,略带试探地问道:
“将军,可否代为转达?”
她拿着书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却见他忽而一笑,和煦如春:
“女郎花费心力著成此简,亲自送去岂不更好?”
随后他便吩咐人备马车。
苏缇显然没有想到,他会亲自带自己去。
但是眼见仆人套好马车,霍冲就站在车旁,好整以暇地回望着她。
“真的要去军马场?”她还是有些吃惊。
“当然了,刘马监爱驹如命,见到你写的竹简,肯定要好好谢谢你。这份谢意,我怎么好代为领受呢。”
说话间,冬儿扶着她便要上车。
“可是,骑马去岂不更快?”她站在踏蹬前犹豫了一下。
“今日得空,不必急于一时。”
他已经翻身上马,端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芝兰玉树,眼底含笑。
冬儿扶着女郎上车,俩人一起坐在车厢内,冬儿一脸的新奇打量着车内的装饰,她还是第一次坐着马车出行。嘴里不禁感叹
“将军真是细心,女郎昨日才发了热症,今日自然不能骑马受风了。”
小女仆怯怯一笑,凑在苏缇声旁,将昨晚霍冲守在她褟前的情景描述了一番,听的苏缇脸红,忍不住去捂住她的嘴。
霍冲打马跟在一旁,听见车厢里偶有嬉笑声传出,嘴角不禁也露出一丝笑意。
既不知如何开口,倒不如出来散散心也好。
马场本不远,出了城便是,但是马车毕竟要慢一些,到了马场已经晌午。
今日的天气不错,苏缇走下马车时,险些被阳光晃了眼。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水草间,低头吃草的马儿,有一瞬恍惚,这场景实在太熟悉,似是回到家乡草原。
霍冲待人去传话的空档,下马走过来,看她久久望着远处的,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风吹草低见牛羊,她定是想家了。
刘威听闻将军来了,忙出来相迎。见到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