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秦昭听完,躬身退下:“那,大概是我看错了。”
她立即转身,朝山下奔去。
这山顶的屋子,居然只有她看得见,沈茹身在其中,也不知有没有遭什么罪,她蹙起长眉,不知不觉来到了同僚们之间。
“秦昭,你居然抓到了一只!”
她抬头,这才发现,一行十几人,只有三四人抓到这国师所谓的爱宠,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后头给的奖赏,秦昭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思索着方才亲眼目睹那悬在沈茹头顶的金光阵法,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想起来,那年宫宴上,东南王立在阶下,额角上是被皇帝用镇纸砸出的血窟窿,头顶上也悬着这样一个光华流转的八卦图。
只是后来叛军冲进殿中,一片混乱之下,秦昭被人群推搡着,再抬头时,那金光已悬在她的头顶。
侥幸逃出宫城,回到家里后,她就病了。
不过五年,此案已成了长渊上下闭口不提的隐秘,过往一切也被尽数抹去,可许多人都知道,当年战火纷飞,东南王同如今的圣上也是共患难的好兄弟。
秦自明在她面前从不提起这些事情,若是不小心说漏一两句,也只是叹气,她当时年纪不大,后头又病得浑浑噩噩,就更记不清了。
记忆中的东南王是个亲切俊郎的中年男人,同样是在沙场上打拼,他同秦自明的壮硕截然不同,她小时候见过这人一面,东南王将她抛得老高,凑过来的时候脸上也没有胡茬扎人,笑得弯弯的眉眼里温和慈祥。
不过这些都是秦自明从前同她说的,还说她那天过后一口一个谢伯伯叫得火热,还嫌弃自家老父粗糙,不够俊美,气得秦自明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每当秦自明提起这茬,秦昭便乖顺地立在他身侧,捶腿捶背,端茶递水,好言好语哄个两三句,然后悄悄顺走他好粮好草养着的骏马,和林从文溜出去跑山路。
想到这里,秦昭不由地轻轻笑出来,说来也怪,她自好转,从前种种总是记不清,就算是幼时那些乱七八糟的糊涂事也像蒙了雾一般,只有些大概的轮廓。
今日不过胡思乱想一遭,居然又记起了许多。
阿娇赶了车来接她,在巷道上朝她招手,车两旁的灯笼晃悠悠的:“姑娘,这儿。”
秦昭咧嘴一笑,连忙跑过去,不忘逗她两句:“今日来得这样晚,这个月的饷银扣三分。”
阿娇闻言色变:“姑娘,你别是哄我的?”她一脸怆然,显然是当真了。
“就是哄你的。”言罢她轻轻一跳,钻进马车。
两人在快要没人的巷道上摇摇晃晃,阿娇问起她今日当值怎的拖得这样晚,她先是去了中尉营,这才打道来的国师府,还等了大半天,还好秦昭走了出来,否则她都要以为那些人同她开玩笑了。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却被一阵凌厉的破空声给打断了。
须臾,车帘被一只带着血的手掀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躬身而入,以迅雷之速霎时将一把尖锐的匕首抵在了秦昭颈间。
阿娇捂住嘴,一双眼睛不由睁得老大,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们这是什么破运气,走夜路被劫了?
秦昭觉得颈侧冰凉,忍不住侧了侧头,匕首却被按得更紧。她吞了吞口水,笑得尽量亲和:“这位壮士……”
“停车!”车外传来男人的怒喝声,秦昭反应过来。
哐当,兵甲相撞:“未名巷中闯入刺客,我们一路追查,至此处那人便断了踪迹,车上何人?我们要搜车。”
阿娇掀开车帘,露出一个小巧的脑袋来:“大人,这是镇南侯府的马车。”
那人听到镇南侯府不免犹豫了一会儿,侯府本身不足为惧,可偏偏他们同平阳公主有亲。
“大人!”秦昭的声音忽然传来,马车里传来一阵哐哐响声,“这里……”
秦昭趁着那黑衣人走神,一拳击在他流血的伤口上,又反手夺过匕首,扼住他喉咙,行云流水地扒掉了他掩着面的布巾。
一张陌生的脸,细小的眼睛,慌乱的神情,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秦昭剜了他一眼,一脚将人踹出了马车。
哐当一声,那人吃痛地哼了两声。
秦昭钻出马车,将那匕首呈过去,脑海里却不可抑制地想起方才自己手肘无意压到那人胸前,这个怎么看都是男人的黑衣人,似乎,是个女人……
那官差愣了愣,立时吩咐手下人涌上来将长刀纷纷架到那人脖颈上:“姑娘好身手,多谢!”
秦昭拍了拍手上的灰,抬手抚上被压得发红的皮肤,摆手道:“无事无事,不知此人犯了何事?”她眨巴几下眼睛,“是表姐着你们来的?”
官差面色为难,秦昭见状识趣地转身道别,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黑衣人直愣愣地盯着她,背后都有些发毛。
一场小小的闹剧,对于秦昭来讲不过是饭后谈资,才几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