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

噗嗤。

听雪的利刃捅穿霓羽裳心脏的刹那，叶归尘彻底慌了。

她看着霓羽裳的血顺着剑身一滴滴坠下，眼前的女孩再也支持不住人类的形态，变成凤凰，火焰般耀眼的羽毛暗淡下来，再然后，她从高处坠下，一点点消逝于尘世之间。

她杀了凤凰神女，成了千古罪人。

“不好了！凤凰神女陨落了！快启动接任仪式！”

“是叶归尘杀了她！快杀了叶归尘！也许神明就不会怪罪了！”

“快杀了她！”

“触怒神明的罪人，人人得以诛之！”

一场赞颂神明的祭祀大典，因为叶归尘的一剑，成为所有人浩劫的起点。历史中，还不曾有过人敢弑杀神女，自然也无人知晓，神明发威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恐慌中，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剑尖指向叶归尘，用她的血平息神明的怒火。

叶归尘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可她有些不甘心，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杀她，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就算要死，她也要跟着真正的罪魁祸首一起死。

可当她察觉到剑上残留的施法痕迹究竟来自于谁时，叶归尘愣住了，接着，她捏碎了手串上的一颗玉珠，在众目睽睽下，叶归尘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与她身型相同的木头傀儡从空中坠落。

“不好，叶归尘与她的傀儡换位了，我们快追！”

“先把这具傀儡毁掉，傀儡与她五感相通，炸毁傀儡她必定身受重伤！”

“可天下那么大，她那么多傀儡，谁知道她又跟藏在哪里的换位了？叶归尘知晓百家术法，就连最强的五阳派不也一直没抓住她？”

“我知道她在哪。”一位道骨仙风的男人从人群走了出来，不苟言笑的脸与叶归尘有几分相似，正是长林门的掌门，叶归尘的父亲，叶林峰。

“是我教导无方，以至于今日酿成此等大祸，我愿大义灭亲，亲自捉拿不肖子孙，给众人一个交代！”

……

叶归尘捏碎传送珠后不久，与她换位的那具傀儡就被毁了，此时她跪在一座墓前，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头晕目眩，最后无力地倒在一旁。

“母亲对不起，打扰了你的清净，可我实在无处可去了。”

许是觉得这样实在狼狈，叶归尘挣扎着爬起，把身上的灰尘拍掉，还整理了头发，总算是恢复了人样，她直直地跪着，本不想哭，眼泪却没抑制住。

“我活得好失败啊母亲，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霓羽裳，是我害了所有人，可我不想这样的。”

“我知道这样贸然来打扰您是我不好，可是……”

到这里，叶归尘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她藏于世界各处的换位傀儡陆续被毁，身体状况也在一步步崩溃，到最后，她没有眼泪了，七窍流血，连眼眶里都是红的。

神明似乎感受到了凤凰神女的陨落，下起了一场大雨，天上的乌云汇聚成黑色的漩涡，电闪雷鸣，乌云后金光隐现，万千流星坠落尘世，人间山火各起，最后，天幕竟也开始碎裂。

徐弦月的墓在长林门的一座山上，叶归尘跪着，听到四面八方的动静，终是惨淡一笑，将听雪剑和身上所有的法器扔在一旁，乞求地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母亲，到那里，你会愿意见我吗？”

“叶归尘！你心性不正，为一己私欲杀死凤凰神女，竟要天下人跟着陪葬！你简直罔顾人伦，畜生不如！就算诛灭你一万次，也无法抵销你的罪孽！”

“先前你那放浪不羁的诸多行径，我以为你是孩子心性，还曾惋惜你有惊人的天赋却不研习剑法，反而偏爱旁门左道，终非正途。现在看来，你这种人早就应该死了干净！”

“想当年徐弦月女侠，那一手剑法举世瞩目，品性高风亮节，心怀天下，就连怀孕的时候都在伸张正义，可惜遭奸人暗算，深受重伤，本可以活下来，却因怀孕无法治疗，最后失血过多而死，生来便害死母亲，现在让你的家人因你蒙羞，你就是个天煞孤星！”

叶林峰听着众人激昂的讨伐之声，一言不发，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徐弦月的墓，在听到关于徐弦月的事后，终是没忍住，抽剑冲向叶归尘，在徐弦月的墓前，捅穿了她的心脏，干净的衣服也因此溅了一身血。

叶归尘脱力地跪在地上，探身将剑捅得更深，她看了一眼徐弦月的墓，泪水滑落，似有不舍，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叶林峰似乎闪过一丝动容，却很快恢复原样，他冷眼看着叶归尘倒在地上，这时，却有人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了叶归尘的尸体。

“妹妹不要！求你别……”向来端庄自持的叶弄影此时毫无往日仪态，崩溃哀嚎，到最后吐出一口血，竟悲伤到昏迷过去。

“唉，谁不知道叶弄影最疼他的妹妹了，现在妹妹死了，我看他快疯了。”一位曾经爱慕他的女修在围观此等惨景后，有些不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