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

如果观察得再细致些，便可以看见他皮肤上的毛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与此同时，金属光泽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般，悄无声息地在他全身铺开。

程远率先反应过来，拔剑向前，裹挟着灵力的剑气骤然聚集在剑尖，向着秦志面门的方向呼啸而去，却被花酒倾更快一步的剑气打偏了方向，堪堪擦过对方的侧脸。

“不得使用灵力。”

“集体退出刑房。”

“通知工部，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给杀毒法器进行自动升级。”

刑部众人见状面露担心犹豫不决，却在对上花酒倾毋庸置疑的眼神后，只好纷纷退下。

等众人皆退了出去，花酒倾便在这间刑房上落下一道结界。

而此时，秦志完全恢复了清明，精神焕发得宛若涅槃重生。

他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院长大人是不是很好奇，病毒为何失效？想知道吗？求我啊。”

花酒倾却置若罔闻，耐心似乎告罄，只一字一句冷冷道：“最后一次，阵石在何处？黑客大佬是谁？”

秦志舌尖顶了顶腮帮，眼里含笑却满是恶意：“看来，我们高高在上的院长大人，不喜欢吃软的，喜欢吃硬的啊。”

话音一落，秦志双手结印，无声地说出一个字符，紧跟着一团熠熠光晕陡然凝聚在他的掌心，光晕中间赫然印着一个金字，那是念道中的至高无上级别，可以隔空控制任何物事，包括人的意念。

紧接着，光晕化成一道流光，流光中裹挟着灵力的念力循着一条无形的轨迹，直穿梭向花酒倾。

与此同时，花酒倾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画了几条虚线，紧跟着双手在身前交叉而叠，手印结成之处，一个带着格字的明亮符咒倏地呈现在掌心前，穿透空气，刺破秦志的眉心，直钻入识海。

下一秒，就在那强悍到可以直接锁住花酒倾意念的念力，在她额心不足一寸的地方倏地一顿，顷刻间就如那炸开的烟花，化成碎光，直至在半空中消失殆尽。

那浑厚的念力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骤然间抹杀了。

秦志看着对面流光消失，身上金属光泽褪去，甚至清晰感知到体内修行多年的灵力亦在快速流逝。

格式化符。

“不可能。”秦志难以置信道。

那传说中出神入化到能清除识海内所有病毒，同时抹杀的是宿主修行和记忆的格式化符，竟然真真切切存在。

而在修真界被人人诟病的彼岸上仙也似乎并非是只会靠魅惑人为手段，且徒有其表的花瓶。

蓦地想到什么，他又喃喃自语道：“可这是金级念力，金木水火土五级的最高级别，修真界寥寥无几。怎么可能？”

花酒倾冷漠道：“偷来的，总是要还的。”

话音落处，一粒宛若通透玛瑙般的血珠倏然从他胸膛被生生拽了出来，落在花酒倾掌心。

直至灵力殆尽之时，秦志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原本浑浊的眼神渐渐涣散，须臾便随着记忆被抹杀干净而重新凝聚起来，清澈见底，那是他尚未修行之前的样子。

他看着周遭一切的懵懂眼眸，仿佛当初六岁时，初次站在临松仙门高大缥缈的大门前的模样。

可康庄大道何时拐了弯，走入了岔路，他将永远记不起来。

“哐当”一声，结界破碎。

花酒倾闷哼一声，好似因隐忍过久，鲜血像被拉满到极致的箭矢般，遽然从嘴角溅出。

一直徘徊在外观察着结界内动向的手下，忙不迭上前要扶住她，却被花酒倾抬手止住了。

***

监察院工部。

“意识病毒？”众人蓦地睁大眼眸，疑惑重重地看着花酒倾，“三年前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程远不禁问道：“就算是意识病毒，为何彼岸杀毒法器检测不到？”

苏雪然亦道：“以防万一，这三年我们工部也破解了YSX病毒，且疫苗符已传至杀毒法器，应该会被直接抹杀才对，可竟然连检测都不曾检测到。”

“只是披着一层意识病毒YSX的外壳罢了。”

花酒倾盘坐在沙发榻上调息，顿了半晌才下结论道，“这是YSX的变异病毒，其核心是它强大的法术复制功能。我们姑且称之为YSXB病毒。”

“我道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秦志，为何突然如此狂妄自大，原来得了金手指。”程远若有所思。

捋了捋来龙去脉，他接着道，“他之所以能解一级灵力病毒，是因为吸取了审问人的血液，而对犯人用刑的灵力病毒，为防止被传染，我们监察院每个人都早已接种了相应的疫苗符。他便是通过血液复制了疫苗符，致使体内的一级灵力病毒失效。那粒血珠是临松仙门老祖飞升之前遗留给子孙的念想，他的金级念力想必复制于此。只是，血珠怎么会落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