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路途
丫鬟,除了相熟小姐妹,府内谁说话听起来都是命令。
“什么问题?”
“你们小姐之前经常做噩梦吗?”
原来是关于小姐,海棠心下略略失望。
其实她也知道,即便自己是大户人家丫鬟,阿灰无亲无靠,自己出了那事也未必配得上他:“也不是经常。就是前段时间开始。”
“什么噩梦?”
“不知道,小姐也不会跟我们下人说。”
“她跟宋适感情甚笃?”
宋适?海棠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宋公子。怎么敢直呼宋公子名讳?言语还这么露骨?
“大胆。你怎么这样说小姐和宋公子?”她不由得提起警惕,“你为何要问这个,又为何知道宋公子?”
“小菊跟我说的。”阿灰黑眸平静,并无意一丝掩藏似的,“我带小姐躲匪,小菊怕损小姐名声,千叮万嘱我不可乱说。尤其不可让宋适宋家人知道。我不懂规矩怕出错所以问问。”
“噢,是这样。”海棠放下心,他肯定不知道宋公子乃是当朝太傅之子,才会直呼名讳,“小菊姐怎么说,你就怎么办。宋公子是小姐青梅竹马。两家又交好,也算是小姐未来夫婿了。遇袭之事小姐说不能传到宋家。要是宋公子知道小姐遇袭,说不定当夜就要马不停蹄地赶来。小姐恐怕也是不想让他担心。这几日宋公子还日日给我们小姐写信呢。我们小姐虽然不回,但每封都看了,还收藏起来。放心,小姐和宋公子只是闹了点矛盾,绝对不会因此生嫌隙。”
路边许多桃树,像是野桃,无人看管。
近处都被人摘了。
树顶上还剩好多,瞧起来圆润饱满,余声声让家丁打下来一块儿吃。
家丁丫鬟们用树枝捆成长杆,分成几簇,分别在那手忙脚乱地打桃,有说往这打,有说往那打,好不热闹。
余声声坐在马车外等。
春日明媚,惠风和畅,她低首整整青纱裙角,再抬头见清风吹动叶林。
相比于后位,她更喜欢这样宁静悠闲的日子。
有被注视的感觉。很熟悉。
即便没有回头,余声声也能感觉到。她隐隐约约觉得是阿灰,她不太想见他,犹豫一阵才回头,阿灰却已经远去,背着马车的方向。
是要走了吗?余声声心想。
阿灰救了她,她却连道谢都没有,更是避而不见,只用银子便打发了。
很傲慢吧。
可他跟萧郁太像了。
哪怕只是眼神在她身上扫过,都让她隐隐地仿佛有前世被萧郁那样注视的感觉。
有次接待使臣,萧郁本不想设宴,还是被她劝动,按国宴规矩,帝后不能并排而坐,后位设在帝位下方。
萧郁不舒服,使臣敬献不少异国歌舞,萧郁支额,不给半分情面地呈出不感兴趣,目光就长久落在余声声身上。
身为皇后,余声声总得给人家几分薄面,装作认真观赏。间隙间,抬起衣袖遮喝酒,回视一眼。
萧郁便笑,仿佛得逞了般,这才肯支起身子坐正。
余声声拢住裙子,捡起一小节树枝在地上画着。
也不知道画什么。
总之,她不想怀念起那种感觉。
小菊选个头最大的红桃子洗净削皮给她。余声声咬了口,立马用手帕捂住吐出来:“呸,好涩。”
“奴婢也吃了一个,很苦。以为小姐这个个头最大,会好一点。”
余声声定睛一瞧,这桃树底下许多吃到一半被扔下的桃子……总算知道为何这桃树无人看管了。
也算是新奇事一桩,知道了野桃不能乱摘。
余声声漱过口、净过手,刚登上马车准备出发,却见阿灰又从道路后方走回来。
余声声坐进马车,放下车帘。
怎么又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皇城凌安王府内。
副都统陈武站在院前,抬眼朝空,弯曲手肘。
信鸽落在他肘部。
取下信笺,将信鸽放飞,再展开:
即日起,截住宋适寄往余家三小姐信件,若有任何遗漏,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