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
燕的注视下,那头发花白的老太医矜矜业业地为顾芊缨处理好了伤口,半点都不敢马虎。
等包完纱布,老太医总算松了口气,后背都湿了一半。
顾芊缨见老太医退下,正想回自己的座位,门外却传来一声长长的报幕:“六公主到——”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停了动作,往大门望去,尤其是那些未成家的少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首先入目的一袭嫩黄襦裙,金丝缝边,珠翠点缀,身后跟着七八个衣着华丽的宫女,端的是金枝玉叶。
只可惜,那张脸美则美矣,此刻却阴沉如水。
“本宫说了!这宴会谁爱来谁来!他既然囚禁本宫!就没将本宫当女儿!”
这话说得狠辣且不留情面,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宫女欲哭无泪:“殿下!殿下您可别说气话了,陛下自然是最疼您的,若是换了旁人,早被治罪了。”
李汐瑶冷笑一声,眸光重重碾过那些看着她的人群:“看什么?听到本宫被囚禁了特意来看本宫笑话吗!”
这一句话下去,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早些便听闻六公主刁蛮任性却又极受宠爱,仗着帝后撑腰百无禁忌,除了一月前被抄家的顾氏嫡女谁都看不上,今日才算彻底得见。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圣上七个孩子里唯一的公主,又是皇后嫡出,自然得是捧着长大。
李汐瑶目不斜视地走向离龙椅最近的那个位置,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苏叶,那白眼狼呢?”
她并未特意放轻自己的声音,吓得她的贴身侍女脸色都白了:“殿下!慎言啊!”
李汐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二哥,二哥行了吧,认他当哥哥真是本宫此生最大的不幸。”
苏叶低声道:“殿下,太子和陛下正于议事堂议事,一会儿才到场。”
李汐瑶又是嗤笑一声,路过沈琦身边时,察觉到一道火热的视线,她不爽地停下脚步,转头恰恰对上顾芊缨的目光。
“呦,我道是谁。”李汐瑶居高临下地望着顾芊缨,“本宫方才便听到这儿吵吵嚷嚷的,一下骂宫女一下传太医,病秧子,病没好利索就别出来,乖乖待在自己家,少来本宫跟前丢人现眼。”
付雪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差,就连一向对沈落鸢不怎么上心的沈琦神色也不怎么好看。
顾芊缨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实在难以将面前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同经常缠着自己“阿缨阿缨”叫的小女孩联系起来。
“公主殿下,小女素来安分守己,不知怎的惹得殿下不快。”沈琦脸色难看,却还是保持着敬意。
“呵,本宫怎么敢因沈落鸢而不快。”李汐瑶阴阳怪气,“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才女,三岁作诗五岁成章,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本宫不过是个被父皇囚禁厌弃的公主,哪敢因沈才女而不快呢。”
沈琦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明眼人都听得出这是在讽刺,但他偏偏又不能点破。
而沈琦不说话,付雪燕自然也没资格开口。
李汐瑶接着倨傲道:“早些日子本宫便听闻沈才女为了这次除夕宴特意写了首诗赋,本宫好奇得很,不如念给诸位听听,如何?”
顾芊缨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抬眼转了一圈,却发觉附近的人都眼巴巴望着她。
就连付雪燕也是。
李汐瑶眯眼,咄咄逼人:“怎么?沈才女记忆力通天,总不会忘了吧?”
“殿下,阿鸢自然不会忘。”付雪燕总算听不下去开了口,又转头对着顾芊缨小声道,“阿娘见你前些日子为除夕宴做了好几首诗,随便念一首便是。”
“哼,那最好不过。”李汐瑶冷哼。
顾芊缨头都大了,她就是再有才也不可能当场写一首完美的诗赋。
眼见宴会厅众人的目光都往她这儿飘,顾芊缨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正想着是坦白忘了还是直接装晕,对面桌却猛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碎瓷声。
抬眼望去,却见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身着深蓝滚边服,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眼瞳深邃,牵扯出错愣的情绪,细看又像是汪着一泉悲戚。
而他脚下碎了一地的青瓷片。
李汐瑶听到响声回头,不爽地啧了一声,喊了声“七弟”,话音未落,却被一声洪亮给打断。
“皇上皇后到——太子到——”
来人身着龙纹帝服,带着门外的雪气风尘仆仆地踏入正厅,李汐瑶皱皱眉,狠狠瞪了顾芊缨一眼,不情不愿地和众人一同跪拜于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宁帝携着谢皇后于正位落座,威严道:“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顾芊缨望向长宁帝,眸中恨意一闪而过,又被她很好地掩饰起来。
李汐瑶阴沉着脸,看都不看长宁帝,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