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程的路还要艰难。
在大门前遥遥望去,寿王家的二公子坐在正堂上,靠着太妃椅,逗着笼子里的鹩哥,看着好不惬意,一点也没有受到事情的影响。而梁国三位和亲的使官坐于侧位,各个是难掩愤怒,唯一的武将骆将军连朝服都没有穿,而是换上了一身戎装。
下位跪着三个被五花大绑捆住的侍卫,他们衣服都没有穿全,后背都已经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他们一齐跪趴在地面上,似乎已经得到了严惩。
而梁国的御亲王正站在门外,似乎故意等着他们的到来。
无论如何,御亲王都是长辈,两人便与他见了礼。
“御亲王,进去坐吧,外面风大。”
陆予实摊手扶他进去落座,怎料却被他一手拂开。
“怡亲王免了吧,老夫尚且身体康健,耳聪目明,行动敏捷,是多少年轻人都比不上的。”御亲王昂首独自跨步于前,甚是不顾忌地向正堂上的二公子曹相睿走去。
怡亲王讪讪地收回手,身旁的陆予憬倒是多打量了老爷子几眼,也知道他如传说中的一样古怪。
那曹相睿并没有因为老爷子站到他面前而有什么动作,反而是看清了后面的二位王爷,自己才不紧不慢地过来迎候。一屋子的人皆是衣着谨慎,唯有他穿着宽大的白色金丝暗云纹长袍,看似松松散散飘逸风流,可配上眼中的邪念,却是怎么都不合适。
“下官一听闻昨日之事便找出这几个混蛋,狠狠鞭挞,没成想这梁国的使官们还是没解气,竟请了两位王爷过来。”他不熟悉地拜着礼,站都不能规规整整地站着。“这样,御王爷,这三人随大梁任意处置,我绝不偏私!”
他说得极为冠冕堂皇,面上无一点赧色,连望向御王爷的时候,眼中都流露着真诚。
曹相睿急速用眼睛扫过堂上的两位王爷,宸王不过是才去往封地的小小王爷,就算他此刻拧眉不语,曹相睿也未曾把他放在眼里。而怡亲王却不一样,他能独立镇守边关,也颇受皇上喜欢,更有累积的好名声,曹相睿多少有些顾忌。
只见怡亲王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眼里多少有些赞许,他便以为这样已是很好。毕竟,不过是糟蹋了几个婢女,这算是什么大事?可梁国使臣却要这样不依不饶,实属蹬鼻子上脸。
“要不,我将这三人在我舟城游街示众,我再当众向各位赔罪?”见梁国这边无人应答,曹相睿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尾音都带了一丝挑衅。
“你我都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你又何故在这里以疯装邪呢?”御王爷彻底拉下脸来,那般盛怒却又强压着的阴沉样子,震得屋里屋内顿时寂静一片。“若不是还为你留了几分薄面,老夫早已将那几人拉过来指认,你如何还在这里有脸诡辩?”
没人想到,御亲王真的会撕破脸,还是为了几个婢女。
曹相睿的脸上抽动了几下,过了半晌才敢相信对面的老头子居然是在说自己。他的脑袋开始微微疼痛起来,继而就像有人撕开了越来越大的裂口一般,一瞬间甚至有些站不住,后退两步,撞到了太师椅上。
怡亲王登时愣住,无法想出接下来的任何对策。他面色苍白地看向陆予憬,却发现他的脸上不但没有慌张,反而盯紧了曹相睿。
似是注意到皇兄的目光,他便微微侧了过去。
“大哥,我听坊间秘闻说,曹二有疯症,日常需用药来控制。昨夜整宿一直到现在,他可能都没机会喝药。”
陆予实并非不知道这些消息,但这样一被提醒,心中顿时有了对策。但因着还有顾忌,便还是在迟疑。
“老王爷?呵!”曹相睿额角已疼出了汗,可因着胸口有出不来的恶气,便还咬死抵抗。“老王爷不是送公主来了吗?我这些属下老实却又愚钝,说不定以为这些侍女也是一并送来孝敬的。”
“曹相睿!”半晌没有说话的宸王厉声制止,他一张清隽的脸上也染上了薄怒。
这话即便是双方都心知肚明,可一朝说出口,就是实在让人难堪了。
老王爷的身子也有微微抖动,他一脚定住,不偏不倚地看住他。
“所以你是敢做不敢当?”
曹相睿站都站不住了,顺着椅子靠了下来,抑制住身体里的各种躁动,脸上还不时发出邪笑。他最后的一丝理智在告诉他,怡亲王到现在都没有话说,而这位老人家却自己先将梁国和燕国对立起来,错在他而不在自己,他定不能在气势上输了过去。
“我父亲是圣上最为宠信的舟城寿王,我阿姊是人间绝色,是圣上宠了十年的翊妃。怎么?就是梁帝舍得献出自家的女儿,你们不会真以为她能够替代我姐姐吧?还是以为一个女人能够倾国倾城?能搅得我大燕不得安宁?”
曹相睿边说边高声大笑,就好似对面没有一个人,而是对着一群蝼蚁说着自己的心声。
陆予憬抿着嘴唇,才准备起身扣押他,却只听一道温婉又坚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