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石壁
地宫的第一道门里,建造地宫的人似乎将什么遗忘了。孟啼月走到尽头,就听见了一丝鸣筝的声音,无名的音乐、琴律一停一顿、小到习惯像极了记忆中的一个人,他不自觉猛得将心神,往这声音听去,在识海里道:“这是阿青的琴声。”
识海里的声音平静无波:“幻阵。”
孟啼月往旁边一看,借着萤火一样的光芒,这束灵力追到这处、这一堵墙的时候,就过不去了,他这么想着,耳边就听到动静,“啪”地一声。
许风华听到这琴声,若有所思,忽得灵力一拍,击打在这堵墙上,这声音静了下去,她冷也瞥向一个人,挑衅得盯着一个人,视线飞速掠过这个人,蹙眉看向谢惊鸿,好似十分苦恼烦闷,惊愕得道:“没想到,这幻阵会模仿我,不过是平日里的拙作!”
孟啼月素日里从来不是个用愤愤眼看人的人,他自觉自己成熟稳重,心思比女子细腻,不似那些寻常男子粗枝大叶、无论是过人修为还是斯文行为,他听到许风华的故作姿态,骄作之音,抿了抿唇,听完这番话后心里有些不舒服,却皮笑肉不笑得夸赞道;“这琴声不错,悠悠而来,听在耳侧似扶摇梅花徐徐颠下,悄然青梅一嗅生香。”
孟啼月在识海里,冷脸得道:“阿青从来没有出过瀛洲,她走过最远的地方,我陪他一起去过卧云寺。明光城与灵泽派隔着山,隔着水,两派弟子相遇谈何容易,这相隔数万里,莫说是常常待在瀛洲的人了,若她真的是流州人,能有多少机会遇见。就算刺杀我的人是明光城的人,他在这瀛洲一定有其他的窝点,只是令我稀奇的是,这女弟子竟然能听出阿青的琴音,多半是与之前的杀手有关,如果非要认真提的话,我觉得这个人不知道是从沧澜山的哪个洞里装进去过了的蝼蚁,不用我多费心思,等回去了……”
孟啼月眯了眯眼睛,一面夸赞完后,他静静得看着许风华,面庞波浪不惊,甚至隐隐约约有几分些许的赞许,心里露着一副刺瞎必报的摸样;“我也不是不讲武德的人。”
识海里沉默了:“……”
谢惊鸿先入为主,他知道这“许念诀”的身份是假的,只怀疑这二人是否是真的认识得了,他哪里知道这二人是能够凭借听一句模棱两可的琴音就能分辨出来的关系,这二人的神色虽然平静,他笃定这里面一定有一些没有察觉到的带来混乱的蹊跷之处,却想不到,这许风华,她在二十岁的孟啼月这边真是八竿子亲戚打着灯笼找都找不着的关系,非要仔细说得话,两个人还有刺杀之仇。
他真的平心而论,认真思索,这琴声确实是很不错的至少学琴有个把年头了,而不仅仅是勤学苦练还需要天赋心境能品弹而出的。
谢惊鸿看了眼许风华平平无奇的面容,一时猜测这女子真实摸样,能弹出这样的空灵云渺一样的曲子的姑娘,一时间表扬道:“冯道友琴技甚佳。”
许风华听见他的话语,挺了挺胸,抬下昂头,一下子谦虚道:“谢道友的笛音很悦耳。”
谢惊鸿没有忘记,他和她第一次见面,这位“冯道友”利剑唰的一下,就想要将自己劈死。
他心情不太好,吓了一跳就冷下了脸,故意呕哑嘲哳她、恰好是想让她肺腑内伤、再看到自己,入惧缚怕,绕着道走!
谢惊鸿本来些微因为心情放松了些勾起的唇角,猝然间被抹平了去,他意识到这里的情况危急,而且临时组建起来的队友,换句话说,明显是不太靠谱的样子了。
孟啼月扫了眼这石壁,他本欲上手叩一叩的,却担心这地宫里的墙壁上涂了什么脏东西,虽然身上有灵力附体,在十州三岛中,那些能够把人无声无息得整死的法子还是防不胜防,他被人下过的毒就有数种。
若是在往日,仗着修为高深,自己自然不用担心,但是现在这地宫里似乎有层层结界,甚至可以削弱、压制住修为,他尚且不知道如何打开这些结界,更不知道之后会遇上什么事情,不能够处处大意,对着许风华就是一阵嘲讽;“你用灵力,这么一击下去,石壁上若是有什么能够打开的、进入的玄机,如何?”
许风华没想到他还会这样讥讽,她听到了孟啼月漫不经心的声音,也没空说他真会装了,她只觉得这人估计怕得狠着,击这石壁之前,一时已经有了计较,上辈子,她就是从这地宫里到的封魔剑洞:这里面,最可怕的不是没有路走,而是有路走,还是一条宽宽大大的空间,多半是留下来的死路,建造好了之后,就是专门用来祭人的。
她没有回答孟啼月的话,轻车熟路得要打开这道石壁,自从在书里看见女主如何闯荡地宫得,上辈子时,许风华猜测这石壁上一定有官窍,被她焦头烂额得摆弄一番,才冲破了这打开石壁的方法:这里的每一道石壁,打开的方法都很刁专,她就算来过一遍,也不能保证都能解开,好在她以前走得就是地方,便是从第一道门进去的。
谢惊鸿惊讶地看着她,视线随着她的手移动,石壁还没打开,他的眼中便带上了一抹笑意,微微勾着唇角,低声道:“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