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她杏眼噙着泪水，神情哀伤，似把一腔依赖全数托付给他。

男子身下俊马忽然开始焦躁，他手拉缰绳，控制着俊马，目光却始终聚集在她身上。

“嘿，小娘子，饭能乱吃，话不可乱讲，刚才是跟你开了些玩笑，不过玩笑终归是玩笑，不可当真。”

“是啊，郎君莫要听她一面之词。”

半晌，男子一张冷脸扫视众人，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跟了我一路吧。我突然想起件事，有人跟我说，这一带总有过路的商贾旅人莫名失踪。”他顿了下，眼神突然瞬间犀利起来，“现在看来是你们所为。”

“郎君想多了，我们可是老实人。”嘴上虽这么说着，众流氓视线相交，预感不妙，其中一人掏出匕首，作势攻击。

余璟正要提醒男子小心，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银光闪过，匕首飞出去老远，流氓倾刻毙命，重重地倒在地上。

剩余的流氓见状，瞬间四下逃窜，大呼：“快跑！”

看着他们四下逃窜的背影，余璟终于松了一口气，“多谢郎君救命之恩。”

许是危机解决了，她没那么紧张，终于看清了男子的样貌。他头上束发冠，身穿深蓝色窄袖袍服，搭配红色暗纹披风，座下

高头大马，鞍上挂着长弓与宝刀，剑眉星目，气度不凡，高低是个世家子弟。结合之前流氓的说辞，估计他们在远处看到他衣着华丽，以为就是个商贾旅人之类。

远处四散逃窜的流氓，身影逐渐变小。男子眼神越发锐利，如鹰隼般锁定猎物，他拉弓搭箭，瞄准目标，羽箭如流星般射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前方逃命的流氓应声中箭倒地，他才淡淡道：“你不是本地人，为何出现在这里？”语气之平淡，根本不像刚取人性命，而像是饭后闲聊。

余璟先是震惊他猿臂善射，又被他杀伐果断的举动惊骇住，根本没听清他讲什么。

男子拧眉，虽然不悦，还是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本地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余璟才回过神来，心中顿感苦涩，幽幽地说：“我和妹妹去舅舅家探亲，中途遇到流寇袭击，逃命途中跌落山坡，醒来便在此处。”

男子打量着她，柔柔弱弱面带惊恐，冷峻的面容终于有了丝丝起伏，整个人不知不觉间柔和了点，可手上动作不停，直到前方流氓相继中箭身亡。

余璟并不可怜那些人，他们平日应该没少作恶，今日算是栽跟头了，也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可以走了。”男子居高临下地说。

余璟颤微微地起身，妹妹生死未知，时间紧迫，而这四周荒草丛生，唯有求眼前的人，方有一丝希望，时间拖越久越难找到阿琼。

她现在有点紧张，眼前这人看来不好惹，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息，举手之间结果了四条人命，但他看着又不像滥杀无辜的人。余璟决定赌一赌，抬头看着他，乞求说：“我妹妹生死未卜，恩公能否载我到山坡上，我去找她。”

她想再回到山上的小道，但是体力有限，只能硬着头皮求人。

男子蹙眉，环视四周，荒郊野外没有半点人烟，扔下她有点不太人道，不情愿道：“上马吧。”

余璟一愣，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连余勇这个兄长都不曾，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见她半晌没回应，男子不悦：“迂腐。”之后不再多说一句，调转马头就要走。

余璟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角，“恩公留步，人命大如天，我还顾着男女之防，是我迂腐了。”她豁出去了，眼下没什么东西能跟妹妹的安危相提并论。

男子垂眸看着她抓着衣角的手，吐出两字：“放手。”

余璟听出他隐隐地不悦，匆忙放手：“对不起……”

“上马。”男子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她费力爬上马，不敢冒犯他，只能紧紧抓住他腰间的衣服，问道：“敢问恩公怎么称呼？”

“安郎。”

他素来不喜他人碰触，如果不是人命关天，他不会让她上马。安郎不自在地僵直了一下，无意中瞥见她的手只抓着自己袍服一角，不曾紧贴，他很满意这种分寸感。

余璟即使抓着他的袍服，依旧尽量拉开与他的距离，不做过多接触。

“你的姓名。”

“玄英。”余璟回道，这是她的小名。落魄不堪之时，即使没人认识，她也不想以大名示人。

没多久，便到达她失足跌落的小道。

再回到事发地，看着泥地里暗红的血迹，残臂断肢的尸体，余璟忍住从喉咙涌上来的呕吐感，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再往前走。”她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余璟一心扑在妹妹的安危上，因此错过安郎突然的转变，他看着四周的景象，眼里闪着寒光，望之令人生畏。

一路上，地势逐渐向下，平坦开阔，宽阔的大河出现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