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权宣言

One: Men are born, and always continue, free and equal in respect of their rights. Civil distinctions, therefore, can be founded only on public utility.

——节选自世界先锋派组织发布的《人权宣言》（Declaration of the Rights of Man by The World Assembly of Avant-Garde⑥ ）

“你小子，明明是你违规闯入‘人生游戏舱’，实验日志丢了也是你活该。根本和我没关系，就算我去找甜心了，也绝对算不上玩忽职守。”约瑟夫晃晃脑袋，后知后觉地说，“我脑子转得快着呢，少蒙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舱内的女人，她在我毫不知情地时候都做了些什么打算？“人生游戏舱”是一个还在开发中的实验性项目，那帮研究院的老家伙等于让她去送死。

约瑟夫说：“她的颅内数据一切正常，不出意料半小时。”

他又接着说：“值得吗？你应该明白你在用什么代价来救一个实验体。你的职业。”

我说：“人的生命可以被分出高低贵贱吗？……入职时我是宣过誓的。”

接下来回答的人压低了声音。

因为监控器无处不在，它用来记录每个人的品德分数，会直接影响到下月社会福利金多少，不过也没人在意。AI只会按照规则扣除相应的品德分数，甚至比随地吐痰的扣分还少一半。毕竟你在下区能听到的恶毒咒骂远胜万倍。

“你去问问先锋派和人文派的现任领导人，只有他们会告诉你想要的答案。

你有见过夜晚的西岐城广场吗？我曾有幸在少得可怜的年假里去过一次，那里到处都是流浪者。

而你呢？而我们这些人呢？就只是因为我们通过了智力检测，我们就能在遮风挡雨的教院里长大，再等待被送入研究院，做改变世界的那个人！

可我还从没见过北极光，尽管我他妈的在VR设备里看了无数次。”

这老头难得愿意直视谁，他总是以一种轻忽的姿态与人交流。他突然把手指向沉睡中的女人，“还有她！天知道她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地皱紧了眉头，试图以此终止一场可预见的不愉快的对话。

“够了！你这样可真不像一个先锋派，也不像人文派，反倒像一个应该被通缉的地下党人士！这就不是扣品德分的问题了。”

入职宣誓的地点历来定在一处遗址之上。

新入职的实习生们从研究院后门穿过一条羊肠小道，一对塔楼豁然出现在眼前。

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由先锋派出品的最新代家居机器人，上周的发布会竟达到了历史新高，人文派不甘示弱，就在昨天，推出了最新款智能电推刀。是的，读者们，几千年过去了，人类还需要打扫房屋、打扫自己。

这些人打破了建筑曲线所营造的柔和的故事感，再接着往里走，走进建筑的内部，这些聒噪的年轻人霎时噤若寒蝉——这个殿堂铺满了由灰泥塑成的各种植物形状装饰图案。

他们想起了来到这里的职责，宣誓，为自己的神圣使命宣誓。约拿现在就身处其中，就在第二排正中间的长椅上。他在一片金碧辉煌之中，回忆起了十岁的那次出游，连带着天空上的那个投影，那位号称人类灵魂的设计师，也染上了这片金色。

院长姗姗来迟，夹着一本厚皮的烫金书，从几千年前移动电子设备就开始盛行不衰，他这种惺惺作态好像是为了证明某种正当性似的。和那位人类灵魂设计师比起来，真让人不齿。

他一开口就是古英语，那种拗口的语音、别扭的字体，如今掌握的人寥寥可数，也就只有那些爱埋在故纸堆里的人在玩了⑦。

他沉沉的声音在拱形天顶的建筑里回荡，我们早已无法考证他的发音是否标准，而只能在这回荡声里听到远古的召唤。

真让人怀疑，我们为什么非要依靠古人的智慧来塑造今天的仪式呢？尽管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否认古人，但它们就像是幽灵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卷土重来。

“One”

(第一条)

底下轰隆隆一片呼应声，有细、有高、有昂扬、有随心所欲。

“Men are born, and always continue, free and equal in respect of their rights. Civil distinctions, therefore, can be founded only on public utility.”

（人生来而且始终是自由的，在权利方面一律平等。他们的社会差别只能设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