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的身体。

听着渐渐变小的哭声，叶倚时屏住气息寻找着哭声的来源，好在商陆的听力极好，很快叶倚时便在拐角处发现了一扇小门。

弯下腰身，叶倚时有些费力地钻进了门，她正好奇为何这门会这么小时，便发现了伏着枯井啜泣的小姑娘。

许是哭得正伤心，那个姑娘完全没有发现身后在不断接近着她的脚步声。叶倚时悄悄将手向前探去，生怕动静大了吓得那姑娘坐不稳跌进了井里，但她又不敢就这样让她坐在危险的井边。

“唔——”小姑娘反应不及便被人搂进了怀抱，她下意识地张嘴想要惊呼，余光却瞥见了一抹明黄色，在这皇宫之内，可以穿黄色服饰的唯有那一人。于是惊呼声被她咽回了肚中。

“皇——”转过头来，望着面前身姿伟岸面如冠玉之人正是商陆，只是那一声皇兄正要说出口，下一秒她便换了称呼，改口唤了一句：“皇上”。

叶倚时将这个小姑娘轻抱在怀中，内心里有些惊讶于她过轻的体重。待看清楚正脸后，只见小姑娘瞪着圆而大的双眼怯生生地望着自己，瘦削的小脸只有巴掌大，皮肤泛着一层不健康的黄，有着常年妇联工作的经验的叶倚时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是经年累月营养不良的表现。

“以后不能一个人在井水旁，这是很危险的知道吗？”听着从自己嘴中发出的男人的声音，叶倚时自己都不由得一愣，想不到商陆也可以发出如此温柔的语调。

“对不起，请、请不要惩罚我。”听到叶倚时的话，小姑娘不仅没有感到安心，反而瘪着嘴，眼睛周围红红的，双手也恐惧地握成了全，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叶倚时可以感受到她浑身止不住的战栗，不由得更心疼她的遭遇了。她将人轻轻放下，然后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用害怕，我不会惩罚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啊？”用着商陆的声音问出这样的话，叶倚时自己听着都有些不自在，她不禁想着，以后若是商陆知道自己用他的身体这样夹着说话会怎样。

“商艾。”小姑娘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对叶倚时的恐惧，而叶倚时在听到这个姓时也是一惊。

姓商？那岂不是和商陆是一家人？不过这小姑娘究竟是商陆的什么人，看这年纪，莫不成是他女儿？

将疑问暂压心底，毕竟顶着商陆的脸，叶倚时也不好直接开口问：你是不是我的女儿？等她日后有机会再好好摸清的。

但令她费解的是，商艾至少算得上是皇亲贵族，怎么会有人敢如此苛待她，连最起码的温饱都敢马虎。据她所知，这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一切都是商陆默许的，甚至于说，是他授权的。

想到这里，叶倚时的眼神暗了暗，看着她阴沉的神情，商艾又被吓得一个哆嗦。

“你个小蹄子！谁又允许你瞎跑出来的？你个霉货，要是叫人看见了，看我怎么——”

“看你如何？”叶倚时上前将商艾护在身侧，冷眼朝着前方的老妇投去。商陆乃是帝王之相，虽然年纪尚浅，但是一言一行之间均是帝王家的风范，现如今板起脸来也是威慑力十足。不过叶倚时并不是为了借此威慑那个老妇，她是真的生气了。

“我、我、我——”那个老妇看到“商陆”的瞬间腿脚一软，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眼神里充满了惴恐和不敢置信。她不明白为何皇上会出现在此处，“皇上恕罪啊，老奴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担心公主在外顽皮而受伤，一时口快而致。”

刘辛是负责商艾生活起居的嬷嬷，商艾由于身份特殊，虽贵为公主却无半分公主的待遇，因此刘辛自打跟了她之后毫无半点油水可捞，她自然是哪哪看商艾不顺眼，平时没有少苛责于她。

叶倚时皱着眉看着匍匐在地的刘辛，心里也有些不忍，但她知道如果戏不做全，那么日后刘辛便会依旧不知悔改，终有一日也会招惹祸端。

闭上眼，叶倚时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古代的封建纲常让她浑身不自在，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改变她。商艾和刘辛也只不过是在这其中的悲哀产物罢了。

“朕，很喜欢这孩子，不管曾经如何，但朕希望往后有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你能明白吗？”尽量模仿着商陆的口吻，叶倚时算是给商艾送了一道保护符，她只能祈祷着这件事不要太快被识破，天知道身体还给商陆之后，他是否还能记得这一切。

听到这话，商艾有些诧异地侧头看了“商陆”一眼，但很快又胆怯地收回了视线。她今年七岁了，已经可以理解很多事了，皇上虽然是她的哥哥，但是他并不喜欢自己。在这个皇宫中没有人喜欢自己，就算哪一天她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感受到商艾身上笼罩着的悲哀的气息，叶倚时又一次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我们约好了，到时候我希望看到你开心的笑脸，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