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同盟
开船的第二天清晨,人们陆续醒来,逼仄黑暗的船舱,伴随着潮湿腐烂的气味,再加上不少人晕船呕吐不止,使得气味混杂,任凭沈鹿笙有再强的心智,但毕竟也是个五岁幼童,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也变得恹恹的,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声响,沈鹿笙感觉到有人靠近,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被来人稳稳按住,耳畔一阵清冽气息传过,来人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小姑娘,叫阿萤是么,想逃走的话,和阿萤搭个伴,可好?”说话的正是陆清越,目的明确一针见血,他要逃走想拽沈鹿笙入伙,只是说话的语气嘛,实在是不敢恭维,陆清越自认清俊,天赋极高,人又风流,这些年来自然引得无数少女青睐,所以这说话的语气一直略显轻浮,如今因为重伤在身,身上气息阴森森的,小姑娘沈鹿笙登时觉得自己被毒蛇给盯上了,但是此时,万事只得靠自己,千输万输,气势上不能输,沈鹿笙呼了口气,泰然说道:“大叔怕是找错人了,我还是个小孩儿能帮到你什么呢?船上这么多人,你为何单单看上我?莫不是,看我是个小孩儿,好骗?”沈鹿笙本就烦躁,又来这么个人心怀不轨,于是她噼里啪啦说上一大堆,丝毫不带惧的。陆清越平生第一次被小孩看破心思一通数落,最关键的,他竟然被人叫大叔,不由得自尊心受挫,想扳回一局,正色又道:“阿萤姑娘,此言差矣,在下想逃离此地却无奈,只好寻找盟友,在下也能看得出,你想逃。”沈鹿笙被猜中心思,问道:“你怎么知道?”陆清越微微侧头,他没有错过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错愕,轻笑道:“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阿萤妹妹。”报复般加重了“妹妹”二字,沈鹿笙讥讽道:“呵呵,你可连姓名都未告知,再说相互利用是为盟友,看你羸弱不堪,这又谈何利用?”陆清越也不恼,反而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姑娘他没选错,既然小姑娘都默认想逃,开出条件了,他也该表示表示,道:“在下姓陆,单名一个鸣字,阿萤妹妹叫我陆大哥就好,至于谈何利用,我自会向你表达我的诚意。”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陆清越慢慢退回了属于自己的角落,这时,舱门口又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阵锁链声响后,舱门大开,海风清冷微微潮湿,一口海风入喉,沈鹿笙好受不少,封闭了一日的船舱内,人的各种排泄物气味交杂,沈鹿笙却感觉不到恶心,她只觉得压抑。进屋的除了之前的几个带刀大汉外,又多了三个婆子,其中一个黑脸大汉命令道:“都去甲板上!”又恐吓道:“别想着跑,周围都是海,跳下去也是找死!”转头又对三个婆子命令道:“你们三个,把这里打扫干净,这都什么味儿。”言罢,一脸嫌弃的退出舱内,众人被这些的大汉带去甲板,沈鹿笙听刘大娘说,早年间这水上交易,交货时总会死不少人,这都是因为环境太差,人本就虚弱,海上一颠簸就病了,也没药医,有的还是交货时才发现咽气的,这甚至还会带来疫病,后来为了提高利润,这群人牙子便会派人定时清理船舱,发放食物,这样一来,几乎也就没有人死了,但是还是会有大部分幼童在远航船行中丧命,而且幼童并不值钱,所以这些人牙子一般不计幼童数量,活着固然好,死了也没什么损失。甲板之上,沈鹿笙目光空洞的望向海面,心底不知在盘算些什么,海风拂面,蓝天为盖,碧水为床,这让久居牢笼的众人都有了一种虚妄的感觉,那就是“自由”,所以众人都在享受这片刻的自由,而陆清越则是目光深沉的面向大海与天空,时不时警惕的观察四周,片刻,他似不经意的靠近沈鹿笙,清冽声线响起:“我昨天观察,船行一直向北,目的看来地就是漠北的某个港口。”沈鹿笙反问道:“我早就知道,难道这就是你的诚意?”陆清越轻笑道:“当然不止,但是昨天夜里船行却有向西北偏移之势,我细算航程,约莫在明日夜里,我们极有可能会停靠在附近的大港长淮。”沈鹿笙正色道:“如此,你需要我做什么?”眼见盟约将成,沈鹿笙也不再计较刚刚的事,迅速向陆清越表达立场,由此,同盟算是达成了。陆清越目光始终望向海面,慵懒说道:“如今我们要做的其实是摸清这些人的轮值规律,而我们被困在船舱内,定然无法知悉。”沈鹿笙了然道:“你是要我现在藏起来,观察轮值,明早清理船舱时再溜回来告知于你?”陆清越微微点头道:“正是,你身量小,又与大多数人没有交集,再说幼童一般不会计入人数,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选。”沈鹿笙早想到这人是个人精,但如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既然横竖都是个死,也不怕走这一遭了,沈鹿笙沉思片刻便答应下来,随即看似不经意间环顾四周,寻找脱身的机会,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眼见看守的人轮值换岗,无暇顾及,沈鹿笙悄悄绕至人群边缘,一个轱辘钻进了一个临近的舱室,在这期间,陆清越一直警惕四周,万幸没人注意到,他实在为这小姑娘捏了一把汗,像她这样行动力这么强的,还真是不多见,本来呢,也没指望她真能去做,一直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如今看来,从前真是小看了她。此时的沈鹿笙还不知道,她刚刚的“壮举”正被盟友刮目相看。真是上天保佑,她钻进的船舱空无一人,她迅速蹲在储物的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