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

”

“这么说，他已经告诉你了德国的内政律法？”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就是德国近年来颁布的《德意志公民法》和《种族荣誉保护法案》，这其中明确规定了只有日耳曼人和日耳曼人结合的婚姻，才是受到德意志保护与认可的合法婚姻。如果这其中有人违背了律法，玷污了血统，那么他将受到德意志帝国的制裁，轻则监/禁重则死刑，严重时可相当一级叛国罪。”西格蒙德轻飘飘地说出这些，可邱月明的脸色已经刷白。

她可以确定自己的英文没有问题，未曾听错西格蒙德的任何一个单词，但这一串简洁的语言落在耳内却无疑惊天雷鸣。

一直以来，邱月明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最无助的那个，她遇到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操控她的命运，决定她的人生，所以她只能妥协，跟随了他。可她却从没有想过，一旦对方和她在一起又会承担什么样的风险代价。

换而言之，她一直认为他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情人关系。

“他……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那抱歉，我现在告诉你，你就应该明白了。”

“我……我……”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爱情是美好的，可不一定能长久，他还年轻，和顾问团的那些老头子不一样，帝国不会让他一直留在你们的国家，德意志培养了他，当德意志需要他的时候，他会义无反顾的离开这里。到那个时候，你们的喜欢还能值多少价值呢？”

“所以，您想告诉我什么？”

西格蒙德少有的露出笑容：“好姑娘，你不会毁了一名优秀军人的，对吗？”

她如窒息般，停顿在那里，半晌答不上来任何一句话。

最后，邱月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餐厅，就在出门时，侍者端上了一盘撒着糖霜的红色点心。

西格蒙德奇怪的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冰糖葫芦，没找到上次的摊贩，我自己做的，您尝尝吧，如果不喜欢，就算了，我先失陪。”

什么？这个可以吃吗？

翻译看到这位冷漠的亲王面容上突然露出了窘迫的红晕。

国民政府与西格蒙德的军火协议在半月后被签订，合约发回德国没多久，德国最大军火商合步楼便在克莱先生的带领下抵达广州，两日后辗转到武汉。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次克莱先生的团队中还多出了一名尤为显眼的女助理，她高挑白皙，金发碧眼的相貌，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

“诺伯！”

“阿丽安娜！”

在汉口码头，一袭长裙，头戴沾花帽的阿丽安娜走下船，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拥抱了阔别许久的昔日恋人。

可是，他没有回应她，她曾经深爱的人并没有用坚实的臂膀回抱住她，他的神色有惊诧，有意外，有不解，唯独没有喜悦。

那刻，阿丽安娜的心里就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你怎么会过来？”诺伯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央求克莱先生带我来的。”

“你叔叔知道吗？”

阿丽安娜的目光暗下去，诺伯便知道了答案。

“不，阿丽安娜，这个决定是错误的，这里到处是战争，你不应该过来的。”

“你永远是这样的决定，一点都没有改变。”她落寞地说，没人知道她在此刻想起了什么，但诺伯知道，她知道。

于是他的心里软了一角，拍了拍她的背，暂时安抚道：“算了，我先送你回酒店再说吧。”

克莱先生的团队在武汉最有名的汉口酒店下榻，并决定在次日就中方建立兵工厂的规划上进行意见交换，而顾问团作为军事的联络人在其中就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关键作用。

临走时，威尔克上校对克莱先生抱怨了西格蒙德的不近人情，按照想法，他们希望为中方多争取一些利益。

克莱先生一耸肩，轻松道：“这不难办，让他后期附加就行了。任何事情都是有回转余地的。”

阿丽安娜道：“我也许可以帮你们劝说他。”

“这是个好主意。”诺伯很赞同，以阿丽安娜的身份，西格蒙德也许会考虑她的意见。

“对了，你们现在住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威尔克上校不说话了，几名年轻的顾问也不发话了，他们都心照不宣的看了眼诺伯。

“珞珈山，离这里有点距离，不过没关系，明早会有车来接你们。”诺伯说。

阿丽安娜点点头，“我希望明天能见到你。”

临走前，她还用德国的礼仪亲吻了他的脸颊。

离开酒店后，威尔克上校和其他几名顾问都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该如实告诉她，你在这里找到了一个新的女友，你早就不和我们待一起了。”

“也许吧，再等等，她不会在这里很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