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名
“伊藤君,不要哭了,振作!振作!”
“为什么,一切会变得这么糟糕,我还没有为帝国尽忠玉碎,就要被我父亲玉碎了吗?哇……”
“伊藤君……”
长沙,教会医院的静养院内,邱月明坐在草坪边的椅子上晒着太阳,而诺伯此刻正蹲身倾听她肚子里的孩子。
过了很久,诺伯直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不解道:“它太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邱月明发出了笑声,“医生说要四五个月才会有胎动呢。”
“这么久?”诺伯摸了摸她的肚子,遗憾道:“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中国了。”
邱月明的笑容淡去,“你们最晚什么时候会走?”
“通知是在上个月发出的,现在是6月初,估计最迟这个月底吧。”
这个月底,邱月明摸着肚子,那已经开始有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还会回来吗?”
诺伯没有立刻答话,他注视着面前的姑娘,好像要把她永远记到心里去,很久之后,答道:“会的。”
“那万一他们不让你回来呢?”
“那我也会回来的,我会回来找你的,不管是因为什么阻碍,我都会回来找你的,月。”他这么说着,对上她的眼睛,“就像我曾去上海找你那样,不管我们分别在哪里,都别把我忘了,好吗?”
诺伯的话让邱月明一瞬间像抓不住的某些紧要,她攥住了他的衣服,道:“可我不想让你走,一点都不想。”
“好姑娘,别这样,相信我,只要我记住你的名字,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回来的,这时间不会太久。”
邱月明没有说话,她的神情很沮丧,诺伯揉了揉她的脸,试着从她脸上扯出笑容,然后避开话题道:“想想,我们的孩子叫什么,亲爱的,你总不希望它的父亲在回国后都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吧。”
“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
他想了一下,道:“Edmund(艾德蒙德)?Louis(路易斯)?或者是个女孩,Julie(尤丽叶)?Helen(海伦)?Helen是个美女。”
“汉斯?”邱月明突然想起她听过的一个名字。
“汉斯?”诺伯发笑着摇头:“不不,这不好,在德国太多人叫汉斯了,就像——”他指着院门口保安的小孙子。
保安提起顽劣的小孙子训斥道:“虎子,今儿晚上回去看你娘不揍你!”
他没法描述出来,但邱月明已经明白了意思,显然这位讲究的上校先生,并不希望他的孩子叫一个德国虎子。
“那你再想想吧。”不通德语的邱月明爱莫能助。
就在这时,一张照片从他的口袋里掉出,打了几旋后落在地上,邱月明捡起,发现黑白的画面上是一个少年站在滑翔机前的灿烂笑容。
“你的家人吗?”
“我的弟弟,安德里.希普林。他今年16岁,酷爱滑行,上个月取得了飞行C级证,这张照片是他夹在我妈妈的信里一起从柏林寄给我的。”
邱月明想起那封被他随手丢弃的信,可是这张照片却一直被他珍藏着,她能猜到,他们感情一定很好。
“他和你有点像,可又不太那么像。”邱月明瞧着照片上的五官道。
“他像小时候的我,不过,他没有我那么倔强。”
“倔强?”
“小时候的我非常倔强,我妈妈并不喜欢,庆幸的是后来的他比我好多了,而且最近他加入了青年飞行团,这张照片应该就是在那儿拍的。妈妈该感到自豪了。”他的语气很淡,像被风吹过的遗憾,让她错觉,她的上校先生有很多她不为知晓的东西。
“青年飞行团,那你妈妈也许希望他成为一名飞行员。”
诺伯不信地笑了,“不,她只是希望我们都能效忠那个人。”
“谁?”
“我们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先生。”
邱月明听说过他,即使在遥远的东方,也不能避免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反复占据上海各大报纸的版块。
“我妈妈是个积极的反犹种族主义者,她痴迷地信奉着他,当然从很多方面来说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我是说某些方面,一点点,我并不太喜欢。”
“是他颁布种族主义令?”
“是的,也是他带领我们走出了困境,在德国经历凡尔赛条约后,我们每天都徘徊在崩溃与绝望的边缘,就像你们现在的中国。所以,他是我们每个德国人的信仰,安德里加入了希特勒青年飞行团,我一点都不惊讶。”
“可是我会惊讶,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关于你的事情,尽管你对我已经非常了解。”邱月明略埋怨道。
“关于我的事情?”诺伯停顿了一下,他只是含糊道:“有机会再说吧。”
邱月明落寞的下弯了嘴角,显然面前的男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