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故土
?不是说好再也不赌了吗?可你现在怎么又赌上了!”
“我……那个,月儿,娘现在已经不抽那玩意儿了,你就不能让娘再过过手瘾吗?你放心,我玩儿得不大,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
“不会!不会!你每次都是一样的理由,一样的借口!可哪次不是我替你去还债?前些日子,才把那笔赌债还完,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道,你女儿的每一分钱都是给别人做小老婆换来的……”说到后面,邱月明的声音变得哽咽,她和诺伯在长日相处中被积攒的压抑此刻终于全部崩塌决堤。
“我,我又没有叫你去给人做小老婆,再说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跟着他了,你要真不情愿,早跑了不就是了,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为我。想当年我要不是生了你这么个丫头片子,我能被赵筱娥那贱人压着欺负吗?我为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你给我花点钱就叨叨个没完没了,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娘,老娘不要你管了!”杜兰娇赌瘾正在兴头,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说道。
邱月明被气得白了脸,她攥紧了两侧的拳,隐忍着留下的眼泪,恨恨道:“行!从今以后,你和我再也没有瓜葛。”
说罢,她捂着哽咽的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边走边哭,所有的委屈伤心被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直到耳畔吹来不寻常的风声,才令她将哭声停止下来。
这种轻轻地,静静地,好似来自远方的风声,夹杂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让她真熟悉。
她仔细分辨着,突然在一刹那,瞪大眼睛,想起了什么!
“轰”的一声!炸弹从天而降,在市区街道上砸出一片巨大的爆炸,于是原本还热闹的街道瞬间变成了尸横遍野的废墟。
人群一下子发出了尖叫,恐慌下四处奔走。踩踏,挤压,瞬间把整个市区变得一团乱糟。
邱月明从被震开的地面上爬起身,她的额角被磕出伤口,可她无暇顾及。
很快,随着警报的响起,重庆上空笼罩起了一片密集的黑点,日军的战机带着嗡嗡作响的机鸣集结在天幕,正式对这座城市发出了死亡的宣告。
随后,成队的战机如猛兽般扑了过来,投下一颗又一颗的炸弹。连串的爆炸就在周边四起,房屋、楼舍、医院、学校,甚至连外国领事馆都未能幸免于难,全部在顷刻间化为火光里的灰烬,重庆顿时一片焦灼,硝烟弥漫。
可尽管身边的穷人们在哭泣,富人们在逃难,领事馆的外国佬们在用英文咒骂着日本人的不靠谱,但邱月明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炮火随时都有可能在她的脚边炸开,可她也必须要去,因为杜兰娇还在那里。
这时,又一片阴影俯冲下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际,身旁一个重力将她扯入了某个偏僻角落里。
随着一声剧烈爆炸,方才站立的位置就已经被火光荡平。
“先……先生……”邱月明回头见到了赶来的诺伯,他此刻衣服上也有被火星擦过的焦灼。
“重庆不能再待了,跟我走!”他二话没说便抓起了邱月明的手。
可邱月明拒绝道:“不行,我不能和你走,我母亲还在那里,我要去救她出来。”
“你疯了吗!日军的轰炸不会停止的,相信我,这远比你们所经历的每一次都要可怕,听话!和我离开这里。我保证,你会活下去的。”
“不!我不走!从前我也许可以听你的,但今天不行!”说完邱月明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是那么的执着,那么的勇敢,就像曾经为她的前男友那样,如今是为她的母亲,可这种执着她一次都没有给过他,哪怕他请求着为他活下去,她都没有答应。
望着她的背影,希普林的目光里有微微地闪动。
邱月明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别院,她很高兴,这意味着杜兰娇还活着,于是,她鼓足勇气往前跑去。
可天空再次想起嗡鸣,一颗黑色的东西随之下落,在她面前以狂风卷平地般炸开了,风带起炙热,小别院就在她的眼中被瞬间夷为了平地。
“娘!”她疯了般的冲过去,不顾一切。
可是身后有人拦住了她,诺伯抱住她,将她塞进了车里,并牢牢地锁上了门,车顶被他盖上了一块德国的国旗,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踩上油门从爆炸中驶离了去。
“你放我出去,让我去找我娘!放我出去!求你!”她拍打着车门,哭到声嘶力竭。
“来不及了,她死了!你母亲她死了!”周围震耳欲聋的爆破让希普林大着声音的对她喊道,此刻他希望面前这个女孩能认清事实。
“不会的,不会的,她一定还活着,你放我下去,让我去见她!就见见她!”
“清醒一些吧!现在你该好好的活着,别让你的母亲白白牺牲。”
“不会的,她一定还活着,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