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一时间大殿内气氛紧张到极点，皇帝面无表情审视，喻天书笑而不语任凭皇帝用尖锐目光一丝一丝剥离她外表，用刀子狠狠挖掘她的内心隐藏的秘密。

然而她没有秘密，坦然自若感受面上火辣辣有实感的疼。

不愧是皇帝，喻天书感叹着，这份威严生平未见，现世她也见过很多不同国家领导人，但未从电视屏幕前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威厉 。

更别说这位皇帝是从尸骨山中、血肉中、刀戈剑戟中拼杀出来的，血腥和杀意更是难以想象的恐惧。

喻天书的心在颤抖，就算已经回档适应过了，可她身体依旧恐惧，想要逃离。

但是呢~她的心完全没在怕的~

甚至还想给皇帝讲奇异故事，折磨他那经不起任何人在他权威上撒野的脆弱小心脏。

但是不行。

喻天书告诫自己，现在是这么多次存档中进度最好的一次，不要浪！

她虽然不害怕，但她紧张，她习惯一紧张就皮一下以缓解紧张情绪。

所以她在纠结着，半晌后决定：好吧……无非就是再次存档嘛，想了就要做。

突兀的、非常不合时宜的，苏总管听到大殿下女子开口：“皇帝可否要世界再无祸端的手段，我可以帮忙的那种。”

皇帝不喜、很不喜、非常不喜，但是还是笑着：“不妨说来听听，仙子。”他加重个仙子两个字音。

喻天书面对威胁依旧无所谓，她就想赶紧抒发一下她的表达欲，唯一的愿望是：祈祷皇帝一定要让她说完后，再让暗卫噶了她，不然她回档后还得继续说完的。

“都是我朋友给我的建议。”她这样说着，仿佛陷入回忆，流露出记忆中的幸福（实际上是在想这个故事应该怎么编比较好）：“我真的很喜欢人类，在次之前我和一位国家的王子是朋友，我们会常常在城市外深林里摸鱼捉鸟，那会儿他才十几岁吧。”

“对了，那会儿才刚刚有人类，城市规模很小，一个国家也只有城镇般大、近万人而已，说是王子按现在来看也不过是镇长的孩子，所以才能多次偷偷溜出来，和你坐拥国家完全比不了。”

喻天书似想到什么趣事笑起来，“他把蝌蚪捉回去养大成癞/□□，就这样他还是很喜欢，当作宠物饲养。没想到有天晚上□□跳到床上，第二天直接被他压成□□干，还哭了好久。”，

“然而……”她倏然收敛笑容，眼神空洞仿佛在看那段过去历史，“就算是芝麻大小的城市依旧会觊觎其他芝麻大的城市资源，那个国家和邻近国家开战了。王子不想上战场，他忧心忡忡向我诉说他的愿望：‘我希望两个国家和平。’”

“我不清楚怎么做，思索半天尝试从人口密度，粮食储备，经济贸易等多个角度细致计算，一次又一次演算以求得最优结果。我的另外一个朋友不忍心我这么苦恼，在确定了愿望和许愿的人后，她拍拍胸脯让我交给她。”

喻天书将目光焦点汇聚到皇帝身上，视乎将那段时光，那个年幼孩子投影到皇帝身上，用空灵声音说：“然后一夜间，除去王子，两个国家的人都消失了。”

“食物还是热的、窗口风铃被风吹动着，发出好听的金属敲击声，在叫着玩耍的孩子回来吃饭。然而——没有人回应。”

“朋友向我解释：‘和平仅是对人来说，没有与之争斗的人就不会出现在战争。’”

“我向王子这样解释，然而王子那个小傻子却觉得自己在做梦。”

喻天书嗤笑一声，带有些宠溺地无奈的摊摊手，“在我好好解释清楚后，他才明白他的愿望实现了。”

“然后哭着对我说他不愿意这样，他只是希望自己国家安定，别再有人死亡了。这次愿望很明确，然后我和我的另外一个朋友：消除了王子国家的死亡。”

“没有死亡战争就变得有趣多了，几千人和敌对国打了好几天还是几千人，一个都没有少。很快的，敌对国破灭，同理周边的国家一个一个都消失了。”

喻天书沉默一下，给故事结尾。后深深叹出一口气，带着和煦微笑问皇帝：“你喜欢哪一种？”

非常子虚乌有的故事。

皇帝不以为然，但是他很好奇最后——不存在死亡国家的最后，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那么那位王子最后过得如何？”

喻天书说：“化为尘土消失了，和每个人一样。”

皇帝颔首。和他想的一样。故事中人是不死，但不是不会受伤、不会衰老，在常年的征战中，受伤之后的疼痛和衰老带来的无力依旧伴随他们。

皇帝略带玩味儿的回味最后结局，“化为尘土”这几个字指代不明，感觉上他们依旧活着——带着尘土的身体沉淀在泥土里、漂浮在天空中、或游荡在湍流内，在每个人鞋底、床榻边、进入灰尘的眼睛中，发出谁也听不到的呐喊。

——神明不是仁慈的！

——所有愿望都标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