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郑均为今夜一来,看见陈千俞那个样子便慌了手脚,原先的事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如今她这么一问倒是提醒了他。
“正是为周姑娘的事。”一说起正事,郑均为便认真了起来。
先前郑均为不知道周绮文的遭遇,以周姑娘相称,如今知道了,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陈千俞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周姑娘离开赵家时,关于家财,双方并未立下字据,她父亲去世前也未曾留下遗书,因而若要证明开办来青阁的钱全部出自周姑娘,是办不到的。”
“正是。”陈千俞深以为然,这本就是一个难以完成的论证。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郑均为抬眼看向陈千俞,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子。
“怎么讲?”
“周姑娘离开赵家距今已有五年,而来青阁是三年前开的,若是赵家对家财有异议,为何现在才提出来?”郑均为看向陈千俞,见她听得入神,又继续说道:
“据周姑娘所言,五年前赵家迎娶她时,家财颇丰,既有田产,又有铺面,依赵家当时的实力,一个来青阁,他们是万万看不上的。”
“所以,赵家败落了?”陈千俞敏锐地察觉到问题的核心。
郑均为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赞赏:“这个还未查证,但我想或许是的。”
“这么快把家产败光,里面必定有文章,你打算怎么查?”
“你猜这个点儿”,郑均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赵家的人睡了没?”
当郑均为腰下胁着她在各个房顶之间跳来跳去的时候,陈千俞彻底信了他说的给她拿药时,是一路从屋檐上飞过去的。
耳边的风呼呼刮过,陈千俞死死搂着郑均为的腰,不敢有丝毫懈怠,这可比骑马刺激多了。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在郑均为笑着提议“去看看”时,她没有断然拒绝,反而兴冲冲地吹了蜡烛,关好门窗,跟着他跳出了墙。
“到了。”陈千俞由郑均为带着,轻轻落到了一个屋顶中央,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随后郑均为四处摸索,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慢慢移开了一片瓦。
光线瞬间透了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凑过去看。
陈千俞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状况,便被郑均为一双手挡在眼前。
她试着移开,用力后,郑均为的手却分毫未动。
“你干嘛?”陈千俞小声抱怨。
郑均为把瓦片在原处放好,低声回答:“赵大在里面洗澡。”
想到白日在公堂,赵大那贼眉鼠眼,一脸猥琐的样子,陈千俞心中一阵恶寒。
两个人索性仰面躺在屋顶上,为免被发现,彼此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朗月,吹着凉风。
直到下面传来了动静,两个奴仆来来回回,将赵大沐浴过的水一点点抬出。
“你看他穿好衣服没?”陈千俞捅了捅郑均为的胳膊。
郑均为侧过身,又掀开瓦片往下看,只见赵大穿着中衣,大剌剌地躺在榻上,身边一个女子跪坐在一旁,给他捶着腿。
郑均为招招手,示意陈千俞过来看。
陈千俞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整个脸趴在缺口处,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
此刻她与郑均为离的极近,一阵阵香气袭来,不知是发油的香味还是少女的体香,惹得郑均为心猿意马。
“他们说什么了?”待陈千俞的脸从瓦缝处移开,郑均为迫不及待地问。
陈千俞没有立即回答,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知道诡户吗?”
“诡户?”郑均为重复着这两个字,极力在脑海中回想,片刻后,半信半疑地说:“为了逃避赋税,虚立户名、降低户等?”
陈千俞点点头。
“你是说赵大……”郑均为立即反应了过来。
陈千俞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去找周姐姐商议。”
当陈千俞半夜顶着一张肿了半边的脸出现在来青阁的时候,周绮文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
见后面还跟着郑均为,瞬间起了好多猜测。
真实缘由陈千俞当然不能说,便随意搪塞了几句。
听到只是和母亲吵架,周绮文嘴上不说,心中难免觉得她娘亲下手太重,却也顿时放下心来,方才他二人就这样出现在她门前,她还以为这二人,私奔了。
三人刚坐下,陈千俞便马上把方才夜探赵家所见一五一十说给周绮文听。
陈千俞说者无心,周绮文听了却十分感动,握住陈千俞的手,双眼噙着泪:“难为妹妹受了委屈,还想着我。”
“先不说这些”,陈千俞有些不自在,拍了拍周绮文的手背:“姐姐三日后便要上堂与赵家人对峙,如今还是先想办法应对才是。”
“按大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