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16
一中。
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最近有场美术大赛。
傅猫昴手里转着笔,眼睛晶亮,回头问斜后方的陈淮南:“哎,淮南兄,你要参加吗?”
陈淮南的座位在玻璃窗边。
外面刚下过雨,侧脸向外看,能嗅到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参加什么?”过了几秒钟,陈淮南才从小雨风景中回神,抽空回复傅猫昴。
讲台上秃头成地中海的老师低头收拾教案,大致介绍着美术大赛的内容:“能在大赛中获奖的学生,可以获得美院的保送资格。”
陈淮南无波无澜的声音冒出:“吹牛逼。”
傅猫昴坐在陈淮南前面,最清楚、最先听到样貌端正清隽的陈淮南,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憋笑痛苦,死死抿着唇瓣,转回身子,在自己的位子前坐好,脑袋垂的很低。
终于。
傅猫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越想陈淮南的这句话越觉得好笑。
“噗哈哈哈哈!”
马上要准备上课了的安静教室中,猛地爆发出傅猫昴的仰头大笑。
其他同学见傅猫昴捧腹大笑,脸颊和脖颈都笑红了,眼泪控制不住地狂飙,跟着爆笑。
叫张一的老师拼命拍拍桌子,压下这些调笑声音:“安静!”
张一严肃起来,气势十足,两手扶着教案,在讲桌上用力一拍整理好。
伴随教案在桌上发出的清脆一声,张一正色道:“开始上课!”
陈淮南瞥前头忍笑困难的傅猫昴,手撑着下颌,目光有意无意瞟向窗外,不甚在意这场闹剧的起点是他自己。
陈淮南手中没了画笔,对万事万物都不再上心。
窗外。
何温以跟着何凡,来到母校一中。
何温以个子矮,路过教室外,堪堪露出半颗小脑袋。
画面钻入陈淮南视野,换来他的一瞥注意。
陈淮南看着远去的那抹双马尾,盯着何温以粉色蝴蝶结的头绳出神。
傅猫昴笑过了劲,摊开书挡在脸前,趁着台上的秃头老张不在意,伸出长手在陈淮南面前摆摆:“喂,在想什么呢?”
陈淮南回过味,收回目光,拿起手边的笔,无意转了两圈缓解奇怪的感觉,“没什么。”
粉色蝴蝶结的头绳,晃悠着,晃进陈淮南心间。
他的手虚虚掩在后脑勺,柔软的黑发钻入他指缝。
陈淮南思索着,眼睛被头发丝碰到,感觉痒,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
眼前世界变得漆黑,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清晰。
陈淮南记起来,他手机上的何温以也有这个头绳。
这个头绳,是何温以小时候就戴到现在的。
想着,陈淮南眉梢一滞,腾的从位子上站起身。
反应极大。
心跳反常。
“陈淮南,”秃头老张站在讲台上,手里捧着教案,扶了扶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狐疑拧起眉梢,“你要做什么?”
陈淮南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老师。”
他吞咽口水,忽然想通了:“我想参加美术大赛。”
张一是高二接手的陈淮南这个班,是知道陈淮南的学习成绩一绝骑尘,不知道他的美术生过往。
哦了声,反问:“你比得过那些美术生吗?”
傅猫昴坐在前面,手捂着嘴巴,又要噗嗤笑出声。
他扭头,脸躲在立起来的书本后,嘲讽跟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陈淮南,居然有天会被人问比不比得过那些美术生。
最让傅猫昴感到好笑,感到这句话最强的一点是。
老张头用的是平静的疑问句。
真的——
纯粹是为了真心询问下陈淮南,关切陈淮南的美术水准。
陈淮南不爽,敛睫睇一直在偷笑的傅猫昴,压低声线,咬牙切齿:“我忍你很久了。”
傅猫昴对外的性格很腼腆,对内对他的好哥们儿陈淮南,很皮。
很皮很皮。
皮到陈淮南这种常年波澜不惊性格的人,有时候都想抓住傅猫昴衣领,给傅猫昴一巴掌。
陈淮南的手摸到腰后,整理校服衣摆,回答的漫不经心,随心随性:“老师,这您就不用担心了。”
老张头僵在讲台上:“……”
他怎么觉得他被学生小看了。
老张无语抿唇,很想说陈淮南两句。
但介于陈淮南是整个年级最好的学生,老张摆摆手,让陈淮南坐下,跳过这一段离谱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剧情。
“哥哥,这里就是你之前在北川上高中的地方?”
何温以跟随何凡在一中的校园内逛了一圈,来到一棵大树下的长椅坐着,在上课期间,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