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到她嘴也很臭，说话这么毒。

“好，馆长，晚上我会去的，只是我现在就要下班了。”不争馒头争口气，程令仪如今也有了些脾气，扫一眼陈辞后，拿起包就离开了修复室。

直到人快走到门口，王耀城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在后面喊道：“好好好，回去换身衣服，记得打扮漂亮点，地址我等会发给你！”

刚出博物馆门口，程令仪就觉得后悔，拎了拎裤子，看着上面的墨水，更加糟心。

这该是工伤，得赔钱的。

晚间八点，程令仪打出租到了地址上的地方，顺江酒肆。

这家店听起来平平无奇，却是老客户邀请制的，而且即使被邀请，预约也得排上至少半年。

看来王耀城这次确实花了不少心思，程令仪感叹。

刚好碰上从车上下来的王耀城，他身边还跟了盛装打扮的陈辞。

见陈辞，程令仪并未觉得多惊讶，只微眯了眯眼，问王耀城现在要不要进去。

但陈辞却来了劲，阴阳怪气道：“哟，好不容易抢来了机会，就穿这身？未免太寒酸了。”

“换了牛仔裤。”程令仪冷言，可陈辞可能觉得她是个傻的，自顾自哈哈大笑了起来，连着王耀城也颇有微词，“不是，小程，你就穿这样，我不是让你打扮打扮吗？连个妆也不画。不要仗着天生丽质，就肆意妄为啊。”

“那我走？”闻言，程令仪佯装要走，王耀城又紧张起来，赔笑着就拉两人往里走。

其实程令仪也不会真走，事到如今，她还蛮想看看这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包厢内，氛围格外好，中式红木桌和背景家具，角落里还焚了香，程令仪曾有幸闻过，虽忘了名字，但依旧记得这香，六千块一克。

真豪，程令仪啧声。

标准八人桌，程令仪随意找了个四宾的位置坐下，王耀城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由了她去。

程令仪三人来得早，等了好一会其他人才陆续到了，只是主宾的位置一直还空着，而来的几个老板又都习惯性地点根烟叙旧。

一时间，包厢内烟雾缭绕，呛死人。

程令仪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陈辞却还在里头坚持着。

有毅力，程令仪心里夸赞，转眼走到了走廊窗口处换气。

只是走廊也有人在抽烟，顺着空气就飘到程令仪身边。

无奈，程令仪打算再换个地方，但转角另一处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能行吗？”

是王耀城，程令仪极快地分辨出来，另一个人肯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能行，七八分像，够了。”

黄总？程令仪趴在墙角努力分辨，但两人似乎谈完了，脚步朝转弯处走来，还好程令仪机灵，躲进了卫生间才未被撞见。

确实是黄俊生，程令仪在其背后偷瞄确认了这件事。

但他们说的七八分像又是什么意思？

程令仪不明所以，悠悠晃回到包间才知晓其深意。

八人桌，如今只剩一个位置，在沈岘青旁。

自己的包和外套也被放至到那个位置，而陈辞只落得一个凳子添在王耀城边上。

合着这桌的菜是自己啊。

果真应了那句酒局饭桌上，你不知道谁是菜，那你就是那盘菜。

席上众人皆一脸密不可言的模样盯着程令仪，其中黄俊生最甚，贪婪又油腻，像是随时要将站在门前的少女献祭。

门旁，程令仪查不可及地叹了口气，眉尾微挑，额前的一缕发丝落至清丽的面庞，心中愤愤。

他们还真当自己是块任人拿捏的呆愣子了，想摆自己一道？

等着吧。

心里正盘算着等人到齐后，自己要如何倒油，正主沈岘青就来了。

“落座吧。”男人声音淡淡的，从程令仪身后穿来，带着一股清冷的乌木沉香味，整个人的气质淡漠又温和，犹如隆冬深林中燃起的微弱火光。

还好包厢早已开窗换过气，否则这份凛冽将消弭在烟味中。

程令仪看的有些愣神，直当沈岘青昂贵的西服布料彻底滑过自己手背时，才回过神，开启自己的倒油大计。

“来，沈总，请坐。”倏忽，程令仪快步跑到沈岘青牵头，拉开了主陪的位子，接着一个恭敬地“请”动作。

酒桌文化，程令仪职场三年，不会不懂，可你要说她是故意的，她还偏一副恭恭敬敬、毫不知晓的模样。

一瞬间，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刚刚还嘘寒问暖的几个秃头老总，此时也都闭了嘴，互相大眼瞪小眼。

大家都在等沈岘青表态，但陈辞却又再次跳出来，直接将事挑明了摆桌面上，“程令仪，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咱们沈总当你的主陪啊？”

话毕，王耀城在底下狠狠掐了陈辞一把，硬生生让她吃痛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