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锦瑟无端五十弦

紫宸殿

苍玄忙完手里的公务，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旁边侍奉的侍女走了过来。

“陛下，是否要用晚膳。”

玱玹问道：“今日厨房准备什么菜？”

“回陛下，今日有乌骨鸡，相思子，蝶恋花，鸡丝银耳、 桂花鱼条，肉羹汤，饭后糕点配有胡桃糕，玉带糕，丹若。”

玱玹摆了摆手：“孤今日得清闲些，你去叫小河来陪孤一起吃吧。”

侍女点头应下，而后退去。

不多时，传令的侍卫便到达了未央宫。

慕河正在画画，前些日子，他辞别了西陵氏的工作，分别前小胖子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哭得撕心裂肺。直到最后答应会时不时过去看他，小胖子才停止了抽泣。

今日他正在画一副竹林。

黑色的笔墨沁染在微黄纸张上，一笔勾去，便是一截枝叶。

“公子。”门外的侍卫停留在未央宫门外，对着门外站的尤苏抱拳，让她转达慕小公子，陛下找他吃饭的事儿。

尤苏行礼，侍卫退去，而后尤苏轻轻走到慕河桌前。

慕河眼前的光被遮住，放下手中的毛笔，把纸轻轻吹平于桌面，拿镇纸压在上头，而后抬头。“怎么了，尤姐姐？”

尤苏对慕河道：“陛下请您一起用膳呢。”

慕河一笑：“那我有口福了，走吧，别让玱玹久等了。”

……

慕河进屋时，侍女们刚把最后一道糕点上齐，看到慕河进来，纷纷行礼退去。

玱玹挥手：“小河，来，今日厨房做的甚是丰盛，最近公务繁忙，未能与你把酒谈心，今日找你来，也不知这些菜是否能合你胃口。”

慕河连连摆手：“不妨事不妨事，玱玹你公务繁忙，又不像我，每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经常在屋里待着也没来找你。”

慕河说着凑上前看了眼菜色。“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来来来，我正好也饿了，我们一起吃吧。”

玱玹笑，而后想了想道：“今有美食，却无美酒，倒有些不尽兴了，逸洹，把我酒窖那瓶酿了十年的桑葚酒拿出来。今日我与小河不醉不归。”

侍卫逸洹倒是有些担心：“陛下，明日还有早朝与机要大臣商议……”

“无事，小酌而已。去吧。”

逸洹见陛下摆手，不再多言，出了门，向东去往酒窖，取了两坛酒，不过一刻钟，便返了回来。

玱玹接过酒，眼里闪过惆怅，而后举起，往给慕河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满。

“喝喝看。”

慕河接过酒，微微抿了一口，而后怔愣。

“怎么了？”玱玹看向慕河。

慕河笑了笑，又抿了一口。“没什么，只是觉得味道似……有些好喝。”想什么呢，他怎么会喝过这桑葚酒。

玱玹也跟着笑起来，语气慢条斯理：“你喜欢就好，我平日除了批阅公文，闲暇之余便是酿这桑葚酒给一位故人，她从小便爱喝我酿的桑葚酒。”玱玹眼神透着怀念。

“你说我与你那位故人有几分相似，我虽没见过，但如果还在的话，我们已经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吧。能让你这么惦记的故人，一定也是极好的人。”

“她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是我对不起她。”玱玹说完，把酒一饮而尽。

慕河叹了口气，眼神看向玱玹，眼里是他没发觉的温柔：“当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吧，你一定也很辛苦吧，我听侍女们讲过当年的一些事，当年妖魔横生，万民命如草芥，是你拯救了天下。你不是说我与这位故人性格很相像吗，如果这位故人还在的话，看到现在的中洲，她应该会如我一般感到欣慰。”

玱玹眼眸微红，认真看着慕河。“你们真的很像，无论是身形性格，还是安慰人的样子，统统很像。可我知道你不是她，她不会再回来了。过了奈何桥，便是忘川，她跟姑姑，师傅，阿念还有娘亲阿爹都在一起，她那么心软，怎么舍得抛下他们，回到这伤心的人间，来看看我呢。”

慕河听到这番话，勉强压下心中涌起的酸涩。“也许她回来了呢。”

“她如果回来，怎么会舍得让我日日夜夜于梦中看她死在我面前的样子。小夭…她…”玱玹深吸口气，而后转移话题。“菜要凉了，快吃吃看。”

慕河也跟着转移了话题，她只觉得心里那股酸涩不仅压不去，反而涌到了眼眶，她低下头，夹了一块鱼肉，而后用衣袖遮住了脸，一滴泪终是落了下来。

玱玹闭眼，平复好心情。看着慕河一直在吃鱼块，便舀了肉羹给他。

慕河用筷子夹起，肉羹嫩滑，鲜稠的汤汁淋上米饭，香气萦绕鼻尖，一时格外浓郁。

此后两人不再言语，静静的吃完了这段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