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今生·沉月露·夜雨

陆然庭的左手已经肿胀发紫，他攥紧了左手手腕，逃出空谷后一路踉踉跄跄回到城郊，发现他带来的部下都已经倒在一片血与雨交织的长河中。雨水浸入犀甲的缝隙，已经洇湿了他的里衬，他只觉身上忽冷忽热，就在他即将昏倒的时候，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

双逸一手撑伞，一手扶着陆然庭，拧紧了眉目道：“大人，那两只妖已经逃走，效金卫第二小队已经全部阵亡……”

陆然庭已经无心管什么妖了，虚弱道：“快，快……带我回去解毒……”

双逸背起陆然庭，朝乾曜城里走去。

天色渐沉，雨幕也泛起暗灰色，逐渐将他们的身影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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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若愔扶夜晏齐靠在石壁上，自己扯下裙边，扭过头伸手递给他道：“给！”

夜晏齐坏笑道：“伤口在后背，我可缠不上。”

若愔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生气地咬了一下下唇：“自己解衣服。”

不料夜晏齐得寸进尺道：“手臂也不能动，牵着后背疼。”

若愔白了他一眼，蹲在他面前解开他的外袍。夜晏齐发梢的雨滴落在沟壑分明的锁骨上，透明而晶莹，在他白皙的皮肤停留，直到下一滴落下，它们才聚成更大的水珠滑落至他的前胸。

若愔不敢再看，低着头绕到他背后，用裙边将他的伤口一圈圈缠住，每缠一圈她都小心翼翼，尽量不要让脸颊触碰到他温热的脊背，即便已经不小心碰到好多次了。

夜晏齐察觉到了她一次比一次滚烫的脸颊，扭头想看若愔，脸却被若愔扳了回去：“别看。”

夜晏齐觉得有趣：“明明是你在看我好吧？”

包扎完，若愔想在后边打个结算了，可是考虑到他躺下不方便，还是硬着头皮绕回他面前，把结系在了他的前胸，又拿起外袍帮他穿上。

夜晏齐凝视着面前的若愔颔首的样子，眉如远山，鼻子小巧秀美，含珠唇微启，再添上两抹薄暮时分的霞晕，像极了一幅江山晚照图。

若愔偷瞄他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少得意！”

夜晏齐微笑，背靠石壁，把手臂支在膝盖上。他听着“哗啦啦”的雨声，不禁感叹道：“天马的翅膀会被淋湿，看来今夜，襄珂是寻不到我们了。”

若愔才想起白天时，襄珂和心字忙着对付着陆然庭的部下。她一路追着夜晏齐，竟早把她们抛在脑后了。

若愔道：“襄珂姐姐法力高强，她不会有事的。还有心字，襄珂姐姐会照顾她。”

夜晏齐恢复了沉着冷静的口气：“陆然庭中了蛇毒和我的咒音阵还能抵挡我们两个人的进攻，真不敢想如果他身体无恙，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下场。这次是我轻敌了，想要解决他靠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若愔道：“蛇毒和咒术虽未能要他性命，但也算给了他一个教训，不然他不会在得手之后逃走，他身负重伤不想再与你纠缠，可见还是惧怕你的。效金卫其他人凡人斗不过妖，想必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

听到若愔说陆然庭惧怕自己，夜晏齐唇角一勾，又得意地笑起来。

若愔想起了陆然庭中指上的玄玉门掌门银环：“下次他唯一的胜算就是带着玄玉门弟子卷土重来，修仙的凡人能抵住魔咒的进攻。”

夜晏齐问道：“那他用浣光剑怎么没挡住我的咒轮？”

若愔思忖道：“他是敬阳师伯最得意的弟子，却未能习得浣光剑的法门，看来师伯的死另有蹊跷。”

夜晏齐惊讶地挺起脊背，疼痛才让他想起受伤一事，他咬紧了牙关，唇齿间的气流“嘶”的一声。

若愔扶着他的双肘道：“你小心些。”

夜晏齐好奇道：“你是说，陆然庭趁敬阳真人受重伤，直接了结了他，夺取了掌门银环？”

“也不是没有可能，自从陆然庭成了圣上身边的红人，师伯就对他敬而远之，也不知是刻意躲避还是嫌弃。”

夜晏齐又靠回石壁：“我看是失望，玄玉门行事一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他暗地里一定帮圣上做了许多腌臜事，你师伯不想认他了。”

提到师徒，若愔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妙琳，她坐在地面上抱膝道：“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假珠子是去岁上元节圣上赐给乐舞司的，被陆然庭发现，他第一个就要去找师父问罪呢！”

夜晏齐安慰她道：“你师父不会有事的，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未必就不懂得脱身之法。你照顾好自己，你师父才能放心。”

若愔点点头。

夜晏齐试探着问道：“上元夜宴那天，你想刺杀圣上，看来你师父不知情？”

“圣上的意思谁都看得出来，师父早就知道，可她不敢反抗，一旦违背圣旨乐舞司上下都要被问斩。可我不甘心，在宴席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如果刺杀失败，或是被抓，或是被赐死，我也绝不会连累师父和乐舞司。”若愔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