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今生·沉月露·出嫁

夜晏齐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他揉了揉瑞凤眼，穿戴齐整后走到客栈门口，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后侧身倚靠在门框上，等待着元澈带来喜讯。

元澈来时，还穿着昨夜的月白色宽袖袍，他发丝凌乱，双目红肿，走起路来有气无力的。

夜晏齐见他状态不对，忙直起身子快步迎上他，双手扶住他的双臂，一双凤眼满是担忧：“阿澈，你怎么了？”

元澈“噗通”一声跪下，祈求道：“哥哥，你别杀尹蕖欢好吗？”

他这一跪，夜晏齐弯下腰细看他，这才发现他的一段玉颈上尽是红痕，像是吸吮所致。

夜晏齐立刻明白了，他翻弄起元澈的衣领，却又收手，不忍再看。他强压怒火道：“阿澈，她在骗你。”

“她没有骗我，她是真心的。”元澈抬头望着夜晏齐，澄净的眸子里充斥着恳求。

“你进尹府之前是如何对我说的？尹家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不是要让尹家覆灭，绝不给他们掀风作浪的机会吗？你明知道尹家的女人是靠什么把持大昭的半壁江山的！这是她们惯用的伎俩。你年纪小，回头还来得及。”

元澈双眸闪动泪光：“哥哥，我喜欢她，我不会后悔。她自幼与太子元桥有婚约，明日就要前往乾曜城了，你饶她一命吧！”

夜晏齐拧着眉心：“你这样做，可想过后果？尹蕖欢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过，她就像一只凤凰，在晖州这座小城是展不开翅膀的。她嫁到乾曜城，他日必与我为敌。想要扫清前路，发现一个强劲的对手必须趁早解决。”

“想过，昨夜我什么都想过。但我更知道，即便她要嫁给别人了，我也忘不掉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夜晏齐不曾想，他的计划居然败给了如此荒唐的事情上，他倒吸一口冷气：“这辈子还很长，不到尽头最好不要妄下结论。”

元澈抓着夜晏齐的衣摆：“哥哥，你应该明白我的……你这辈子会喜欢除芊诺姐姐以外的人吗？”

夜晏齐道：“可尹蕖欢并非良配，我希望你冷静下来，成败在此一举，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元澈垂头道：“我没有任性……”

夜晏齐来回踱步，这世上最难办的事，就是自己的愿望与弟弟的愿望起了冲突，他凝思一阵后终究是决定顺了弟弟的心意。

他可以不顾尹蕖欢，但他不能不顾弟弟，他不想看到弟弟郁郁寡欢的模样，更怕他们之间会产生什么隔阂，他知道弟弟只是一时糊涂，只有时间会告诉他真相，至于尹蕖欢，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他扶元澈起来道：“在她出嫁之前，你回去陪她吧。你不必有顾虑，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元澈终于露出了喜色：“谢谢哥哥！”

＊＊＊

第二日，整个晖州都能听见尹蕖欢出嫁的喜乐。唢呐高亢嘹亮，伴着一条大红色的长龙游过晖州的每一条街道。

她要嫁的是当今太子元桥，需得按照乾曜城的规矩坐花轿，而晖州女子出嫁大都是坐喜船。

一开始，水路上的百姓扶舟回望，在家里的百姓支起白墙上的窗子探头瞭望，街边的商贩也忘记了叫卖，只是盯着花轿看热闹。

后来，他们听闻那是尹家小姐的花轿，走水路的百姓背过身去，在家的百姓关上门窗，街边的商贩只觉得唢呐声音太大，吵到了他们做生意。

一路上越是人烟冷清，唢呐的声响就越是穿云裂石。

“砰”的一声，路边的棺材铺突然开门，伙计们破门而出，一路跟着花轿撒纸钱。喜乐戛然而止，乐师们面面相觑。

晴玉带人上前阻止，但她势单力薄，她越是生气，伙计们就越是无赖，扔撒纸钱反而更卖力了。纸钱飞散如冬日皑皑大雪，一片连着一片，叫人睁不开眼。

尹宇棋无心理会这些，他只是牵着马车走在队伍前面，以便到了北城门用马车来替换轿夫。沿着晖州北城门一路北上，便能到达乾曜城。

他伴着纷飞的纸钱，一路低着头，每走一步，他心尖上的裂口就多出一寸，鲜血滴落心河，涟漪都是静悄悄的。

他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梦，他在梦中奔跑，直奔丝桐馆小院，命人在院子里放了一张梨木画案，自己摆上了笔墨颜料。

尹蕖欢缓步过来道：“你在干什么？”

“很久之前，我学过画画，在你离开之前，我想为你画一幅画像。以后我想你了，就可以拿出来看看。”他用笔指向对面花丛，“你站在花丛前，画出来一定很好看。”

“站着多累啊！”尹蕖欢搬出一把椅子坐下，“那你可要给我画的漂亮点！”

“当然！”他开始研墨。

他提笔，在宣纸上描绘她的轮廓，黑色的轮廓愈发清晰，尹蕖欢的形象已经跃然纸上。

他用笔蘸取了一些红色的颜料，正要画她身后的花朵，却发觉画纸有些晕眩，那些黑色的线条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