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崖
如理看着烽雪剑,简直要吃人。
容隐接住滴着血的烽雪剑,端的是八风不动的姿态。
好痛……
被剖心的滋味果真不太好受,玉眠捂住心口,苦笑间和容隐神君对上了视线,倏而间笑如三月桃花。
“来人,把她关到断情崖面壁思过三万年!”
无人应声。
天父扫视了下面一圈,看到如理愤怒的样子冷哼一声。
容隐上前作揖,对天父点了点头后就飞身接住了下坠的玉眠。
玉眠的状态着实不像她笑着的那样好,脸上泛着青白色,手脚冰冷,胸口的血还在汩汩向外流,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容隐的衣袍。
“何苦如此。”容隐缓缓朝她体内注入灵力,这才止住了血。
玉眠倒是瞧着还挺高兴,伸手环住容隐的脖颈,放松地靠在他的胸口:“神君竟不知我这般是为了谁?”
容隐不说话了。
“若我说是为了你啊,神君可信?”
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回答,玉眠嘟囔着说道:“神君好生无趣。”
“到了。”
玉眠眨了眨眼,这地方有些眼熟,反正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不像是断情崖的样子。
倒是……有点像他容隐神君的万山宫。
“神君!”好家伙,快雪从门里跑了出来。
这下玉眠可以确定了,这里确实就是万山宫。
“神君今日不是要下凡除魔?”怎么还未出发?
“出了点事。”容隐快步向屋里走去,只是在庭院中犹豫了一下,纠结着要把怀中的人放到正房还是客房,最后还是向正房走去了。
快雪看了眼识趣地闭上了嘴,麻利地端了热水和膏药到房中。
容隐要把玉眠放到床上,谁想玉眠挣扎了一下,他紧了紧抱着人的手。
玉眠看起来很是委屈的样子:“我身上——”她当然看出来了这间屋子就是容隐神君日常起居的地方,她这满身血污可不得脏了人家的床。
容隐手下微顿便很快恢复了镇定,避开伤口把她小心地在床上放好:“无妨。”
“断情崖就在万山宫后面。”容隐看出了玉眠百般疑惑的样子,难得解释了几句,“也可以说,万山宫就是断情崖的一部分。”
这可真的就触及到玉眠的知识盲区了。
“难怪……”难怪天父下令的时候无人应声,恐怕大家都知道如果容隐神君能出面,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也不会惹得如理天君不痛快。
不然的话,在天父和如理天君面前他们也很为难。
容隐让快雪生了个暖炉,坐在床边,自袖中拿出一枚药丸喂到了玉眠嘴边。
堂堂容隐神君做这些伺候人的活显得生疏不已,玉眠张嘴就着递过来的蜂蜜水把药丸吞下:“这是什么?”
“方才太上老君给的。”容隐脱下外袍,换了身轻便的常服,卷起衣袖,用湿布擦了擦玉眠脸上的血迹。玉眠抬眼瞧他的神情,对自己和对小柳莺别无二致。
老君的仙丹都是好物,玉眠刚一吃下就觉得没那么冷了,胸口的剜心之痛亦有所缓解。不过,心脏毕竟是人生之命门,平白少了一半终归是会让她的身子留下病根。
“以前在妄荼川难以知晓外面的事,没想到今日出来了才发现,原来外面竟有这么一位大善人。”玉眠笑着说道。
容隐挥手让快雪下去换一盆水,淡淡地说:“上次除魔的时候欠如理一个人情。”
原来,这就是我们无爱亦无欲的容隐神君。
玉眠垂头蹙眉,两颊绯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我想看看烽雪。”
容隐扶她躺好,双手盖在她的眼睛上:“先睡吧。”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手心,容隐薄唇轻抿,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又松开。
“我想看看烽雪。”玉眠的两只手搭在容隐遮住她眼睛的手上,没用多大的力气就把他的手翻开了。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容隐拿过放在一旁的剑,递到玉眠眼前。
玉眠强撑起身子,拿过快雪手上的湿布,一点一点把烽雪给擦干净,凤目明澈,眼神温柔而专注,不知道是在看剑还是在透过剑看人。
容隐想,她或许很喜欢烽雪剑。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