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魄力—a线—

“你的生活？”帕特里夏嘴角挂上一个微笑，讽刺而可笑，既胜券在握又收敛锋芒，表现远超她表现的年龄和阅历，极大地跨越她被刻板赋予的身份和责任。

没有回答，他默默盯着她。

“那是你的‘生活’！既然‘生活’令你感到痛苦，上策是立决改变，中策是积蓄力量好好止损，下册才是传之后人。明明拥有本领却放任其复制，复制也罢，纵容强加于别人，这不仅仅是懦弱且逃避的做法。你也是帮凶吗？还是说你想做帮凶？巴洛亚。”帕特里夏。

巴洛亚有些动容，也有些迟疑。似乎是否定，许是自负。他拿起桌旁琉璃制成的瓶子，慢慢拔出瓶盖，倒放在桌面，举止大方，寂静中，唯有深红色的液体激荡在杯沿，剔透深缓。

他没有动那杯酒，魔界的酒。深红中唯有漆黑的漩涡，美貌且迷人。倒映出她的脸。

帕特里夏突然醒悟，那杯酒举在她面前。

巴洛亚深红色的眼睛里翻滚着漆黑。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巴洛亚因我猜出他的身份，所以要…灭口？还是运用……吐真剂…亦或是…消除记忆？』帕特里夏乱七八糟的想着。

『你很聪明！但是，你误解我。』他从帕特里夏脸上看出恐惧，自辩般退一步，空出所谓的安全距离。

”……”巴洛亚。

他们沉默着交换眼神，眼中蒙着纠结和小心翼翼。

他既没有嬉讽帕特里夏的天真，也没有纵容一时一刻的私欲，甚至没有用幽默的趣语反驳她。

沉默，沉默。

巴洛亚从来不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亦未胸怀宽广放任人类跳到头上。平心而论，他是一个傲慢的魔族人，微薄的感情尚不能支撑他对她的纵容，一定有什么东西导致他放弃反驳，这种东西使得他反常。

他俩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千言万语都汇不成一句话。如同压抑的秘密因盟誓不得宣泄。巴洛亚放下酒杯，顶着千言万语不得的气氛，打开门，径直跑了出去。

跑了。

！？！？

囧。

看来他确实……挺擅长逃避。念至此，帕特里夏嘴角抽搐。她蜷缩双腿，抱住自己，身体有一点隐痛，失血导致的眩晕尚未消散。大脑仿佛炸开，休息也无法阻止的钝痛膨胀，一寸寸攀着伤口，往心脏驶去。

她想不出原因。

或许他只是一个傻乎乎的纯情小男生。怎么可能？如此高段位的交锋，对她的视野和能力造成冲击和挫败感。就在她闭眼的时候，一股思流沿着痛感擒住感知。

『我…不甘心』那股思维，为什么如此悲恸？帕特里夏说不上来，视野开始模糊，先是糊了一层吸光纱，她努力睁眼，却只能看见门打开，浑白的幽冥诡道:

指桑骂槐？比起虚与委蛇，我喜直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您可曾听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从来只道狸代李僵，从未有那被换出去，还能沿寻着过路走回的……

迫切的想要，斩断，干净利落……

你们快乐吗？

只是利益。

那虚白绕墙一周，颇似留恋，略显浮夸。

帕特里夏挣扎着想要站立，却感到原本沸腾的血液，突然得令，凝滞甚至逆转，咆哮着冲击血管和心脏，世界似乎变得很小，小到只剩巴掌大的视野，边角因焚烧而蜷曲，收缩痉挛，沉沉直将她坠向地面。

年少时的情绪来得古怪而热烈，随着阅历增加，那些炫目的感官开始褪色。

迫切地想要将一切痛彻撕碎，彻底斩断，不留痕迹。可惜生命之脆弱，微妙不堪，她见识到太多太多……

灵魂与躯体像对疲惫的旅人，从相依而眠到一刀两断。那灵魂炽热铮铮而立，如蝶破茧，从躯壳中挣出。帕特里夏感到一阵发痒的漆黑，如同湖水没过头顶，意识追寻着躯体残留的暗觉，却没有掌控感如旧回应。

【恒先之初，迥同太虚。虚同为一，恒一而止。淅淅啰啰，未有明晦。神微周盈，精静不熙。古未有以。万物莫以。】

失去掌控感的瞬间。那句最原始的魔法启动句，突然从脑海中跳出来，无意识地低声念出。她终于抓住生命的喘息，从激烈回环的皿流间戲中，找到堤岸。

过载带来的漆黑逐渐消失，帕特里夏刻意调整呼吸节奏，增加有效呼吸。

她暂时活过来，不多，但足够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揣摩浑白所言，她确实抱有不悦的不甘，可是…即便她能按心所想，真的能快乐吗？事物的发展总是曲折而离奇的，就算卸下戾气，也需要十成十的勇魄和能力才能支撑起来。即便她是完备的，整日与利益纠葛，无远弗届，在漩涡中心里游走，重复而已。

不对！

这不甘心，更多源自她已看得足够多，足够广。那些重复的事情，正如一抔黄土，早在雕塑尚未成型之时，预见成瓷打碎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