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归来第四十一天

从卢致远口中得知，手上的海、棠花文身乃是猎手的标识，专引诱良家妇女失贞，然后以此为把柄，威胁这些女子去地下城成为男人的玩、物，女子看重名节，不敢不从，一旦踏足，便永不可回头。

猎手往往可以根据送去的猎物获得丰厚赏金，并赏赐一回折花游戏，没有男人不心动。

地下城，是男人们的盛宴。

他们全都以面具遮掩，只要付得起银钱，任何手段皆可施展，生死不论。

在这里，没人知晓他们是谁，无人过问身份，彼此心照不宣，他们可以尽情发泄他们阴暗的一面。

出了这道门，他们可以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可以是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也可以是披了官袍的父母官……

而承受者，是无辜的女子。

小蝶之所以被虐杀，是因她听了美娘的劝告，前两日鼓起勇气报了官，请知州大人做主，被地下城知晓，抓了回去生生虐、死。

“可恨！好一个父母官！如此勾结相护，只怕朝中那些个大臣也没几个清白的！”

好歹毒的手段，以女子名节威胁，女子何敢不从？而这些所谓的猎手在银钱与快感的双重推动下，只会诱哄更多的女子，反正，所有女子不敢声张，但有像小蝶那般敢告官，直接杀了便是，总归官府会是他们的保护伞。

美娘想起唐阮同她提过府上多起虐死的少女，想起背叛青云书院的厨娘与采红，这场折花游戏只怕不只江州、柴桑，若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组织，美娘心口颤了颤，她不敢想。

那么，地下城靠凌、虐女子收取如此多的银钱都流向何处？

若大小官员参与进来，被幕后之人捏住把柄，朝堂之上，又被谁操控？

美娘捂着心口缓缓坐下，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一个人来。

梅景琛……会是他吗？他来江州做什么？为何轻易能拿到天青草？年纪轻轻官至次辅……

可惜这卢致远只知晓皮毛，除了地下城的掌事负责，其余幕后一概不知。

也罢，便抓了那掌事，好好审问，至于参与的一切人，她倒要掀了他们的面具，瞧瞧这些人面兽心的到底都有谁！

***

美娘顶了卢致远的身份，戴了面具，又在手臂上加了药汁描了一模一样的文身，阿芙扮做被诱骗的女子，再次来到了地下城。

按照卢致远的说法，美娘畅通无阻地进了来。

而这一次，美娘看到了一个道德沦丧的地下城。

樊楼里上次拍卖珍宝的台子围了红纱，台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瑟瑟发抖，四周的男人哄笑调戏，甚至伸手轻薄，似乎欣赏够了美人儿的无助可怜，几个男人跳上台去上下其手。

下面的男人蠢蠢欲动，口里支着招儿，吹着口哨，无人有一丝怜惜之情，更无一人阻止。

美娘捏紧了拳头，身体发颤，看着堂内上百的男人，悲哀又无力，他们何敢如此？何敢如此齐心协力共同参与维护这所谓的折花游戏？何敢如此将女人当做玩、物！

丧尽天良！她原以为是北地的男人浅薄粗鄙，才如此不知良心与道德为何物，不想，这原是天下男人的劣根性！

原来人性本恶，当在没有道德没有法度约束的地方，所有的恶立刻显现无疑。

该杀！通通该杀！

谢千秋此刻也有些发抖，她怀里居然揣着块‘如朕亲临’的令牌，公主要她调驻军围了地下城，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她本来可以直接禀明情况让安抚使调兵，但美娘如今信不过江州的官员，直接让她调兵来，若余靖有异动，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字当真让谢千秋神清气爽，被打压了这么多年，今日她倒要好好吓一吓那余靖，若余靖真与那些恶臭男人是一丘之貉，她的大刀也不介意送他上西天。

***

管事丢给美娘一袋纹银，很是满意这次骗来的女人。

命人把阿芙带下去关起来，见美娘往台边儿挤，知晓是个急色的，便没有再管。

美娘清楚地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要在这里看尽男人的罪行，阿芙要去解救无辜女子，而谢千秋不久就会率大军瓮中捉鳖，这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然而，看着台上被轮番侵、犯的姑娘，美娘忍不下去。

美娘偷偷从袖子里拔出匕首，狠狠地刺入前面之人的后背，男人闷哼一声，在哄闹的嘈杂声中几乎不闻。

直到死绝扑倒在地，血水染湿了后背，才被人发现，而美娘此刻，早已被挤到另一个角落。

“死人了！”一声尖叫，让整个折花游戏被迫停了下来。

管事匆匆赶来，两指探了探，已经没气了，掀了面具一瞧，此人不算个小人物，乃是江州通判，不好善了。

当下叫了一干护卫进来搜身。

美娘趁机道：“我们何等身份，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