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残想

“周长空，你知道喝完酒要多久之后才能开车么？”

“24小时。”周长空眼睛笑笑的，脸上却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真的假的？”戚折枝打开了手机搜索，说道：“好吧，好吧。”

“很抱歉，这里不是某个醉鬼国家，喝完酒还能开车。”周长空摊了摊手，说：“你无论换哪个搜索软件都是一样的结果。”? 戚折枝不会开车，自然也并不了解，她看着周长空的脸，认真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寒国人，我没有进化掉睡眠。”

“对不起，哈哈哈哈。”周长空笑出了声，说：“待会我们在附近吃个早饭，然后找个地方睡觉吧，这样子也可以把酒精代谢掉。”周长空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是这份冷静自持，在遇到戚折枝后就会被消融一些。

比如，他们现在一起坐在里市区的家几十公里外的海边，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海平面往上升起，柔软的光芒，波光粼粼了海面。

“好吧。”戚折枝抿着嘴说：“那我去扔个垃圾，我自己去就好。”她阻止了正打算起身的周长空。? 戚折枝慢慢地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旁，点燃了她在这里的第一支烟。尼古丁随着呼吸慢慢涌上脑腔，她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她望着海平面的方向，太阳好像确实拥有某种魔力，它可以舒缓人的神经，也可以带着她走回曾经在沪市见过的，跟周长空一起拥有的阳光。

太阳升起，什么是永恒，是融有太阳的大海。它带着恒久的水，从时间中划过，流过过往，走向更远，带着怀念。

但是，她不想被这份怀念所迷惑。

回来时，周长空看着戚折枝还穿着自己的西装外套，这对她来说有些大。几乎可以完全裹住她的裙子，袖口被挽起来了一些。戚折枝坐着她身旁，整理着毯子，阳光为她的发丝渡上一层金光。他问戚折枝：“可以不抽烟吗？”

“对不起，很有味道吗？”戚折枝抬头看他。

“还好，但是，可以戒烟吗？”周长空低垂着眼帘，神思不明。

“我知道你可能是出于健康的考虑，或者也许还有其他的。但是，我只能说，不可以。如果我想戒烟的话，我可以不抽，但是至少我现在并不想。

很多时候，我会觉得，吸烟也是一种女性的自由表达，或者说是一种反叛吧。因为在社会规训中，烟属于男性，同样都是抽烟，男性受到的指责要比女性少很多。至少，当一个女星被爆出吸烟时，会被认为是丑闻，但是我没有见过哪个成年男性公众人物因此被大肆诋毁的。

而很多时候，我都想与这种所谓的社会偏见抗衡，以一些物质层面的方式，烟也是一种。而且烟与酒不同，即使他们总是被并列。但是我们经常可以在各种酒局中，遇到女性被敦促喝酒的情况。并且这被认为是一种男性权威的彰显。我非常不喜欢这个。”戚折枝看着周长空的脸色，缓和语气道: “当然这里也有我为自己开脱的意味。”

但是，自我开脱一直意味着自我暴露。戚折枝依然，出于习惯，归于本能地，在周长空面前，她总是想表达最真实的自己。

“好吧。”周长空转过头，看向了海面，他没有再说话。

“对不起啊，我有一点应激。”戚折枝试图从周长空脸上看到他缓和的神情，不过，她还是觉得，周长空有些失望，也可能是难过。她解释道：“我经常会听到各种各样的人对于女性的规训，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所以几乎本能的，我想反驳这些。不是出于对于你的敌意或者反对。”

“我们去吃早饭吧，我有点饿。”戚折枝拍了拍周长空说。

“我没有要管教你，或者规训你的意思。我虽然确实不喜欢烟味，但是我并没有对此有所谓的社会偏见。我知道你讨厌这些，也讨厌这种说教，只是……”周长空顿了一下，思索道：“只是我希望你更健康一些，而且你抽烟的样子，总是让我觉得，你很忧愁。”

每当戚折枝抽烟时，总是弥漫着愁苦的烟雾，而周长空很难对戚折枝的愁苦袖手旁观，他不忍看戚折枝这样的姿态。

“嗯，我知道。”戚折枝下意识地去拉周长空的手，却又反应过来。她右手紧了紧拳说：“走吧，去吃饭。”

戚折枝和周长空沿着海岸边走，两排脚印一个一个地留下，延伸到海边的一家咖啡馆。

那家咖啡店开门很早，戚折枝探进身子，问里面的店员说：“你们上班了吗？现在有东西吃么？”

“您好，我们开始做了，可能要等一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店员说道。

“好诶！”戚折枝笑着回望了身后的周长空，眉眼弯弯。

其实戚折枝依然没有改变，她依然是那个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开心的女孩，周长空突然那么想到。在戚折枝身边，虽然她本身也不算是非常活泼的人，但是依然会被她的喜悦所感染，他总是被戚折枝所感染。

“你喝拿铁吗？”戚折枝看着菜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