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财

聂欢作了个揖，“不知聂二小姐今儿个来，所为何事？”

聂欢露出一个职业假笑，“掌柜贵姓？”

男人伸手整理了一下他那明明已经堪称完美的头发，道：“免贵姓周。”说着提起一边的衣角，侧身在聂欢对面落座。

“周掌柜。”，聂欢重新给自己沏了杯茶，却也不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壁，“想必你也知道，倚南窗的地契上现在写的是我的名字，东家来关心一下名下的铺子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就我今日看来，最近的生意似乎是不大景气啊。”

周倚江闻言笑了笑，原本就精致得有些女气的脸上现在更是莫名显出几分风情来，“二小姐，我们的生意是不太兴隆，但也没什么亏损，原本老太太管我们这间铺子的时候，也都不曾过问什么。”

好家伙，还嫌她管的多了，拿聂老太太来压她。聂欢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周倚江上挑的眼睛，道：“老太太手头宽裕，自然不在意一间铺子赚钱与否，可我不一样。”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穷，我需要钱。”

周倚江沉默了，他似乎很难理解堂堂聂家的小姐会说出自己没钱这样的话来，待一盏茶饮尽，他也没有再开口。

聂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虽然表面上看着从容，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周倚江看着怎么说也是二十有余，而聂欢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高中生，面对这样一个成年男人，还是以东家的身份，她是真心觉得应付不来。

窗外的桂花被风吹落，周倚江看着小小的花落到湖里，漾起一圈圈的波纹，那一抹鲜活的黄给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增添了一分色彩。

他一只手支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是做了什么妥协，“二小姐，我周倚江这人闲散惯了，您要是想在倚南窗赚钱，我是没本事做这个掌柜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聂欢心里愈发觉得奇怪，这人看起来一副视钱财为身外之物的态度，店里的生意也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可这小院看起来打理得又是这样精致，照他这样铺张的过法，到底是什么来支持他奢靡的生活？如果说他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又怎么会来这样一家小店做掌柜？

“周掌柜，我今天来也并不是说马上就要把倚南窗做大，挣钱也不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成的事，我也明白，做生意是急不得的，只是像现在这样胡乱经营也实在是不像话，你说是吗？”

聂欢有些紧张，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接触生意方面的事情，她的语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完全不给周倚江插嘴的机会。

“倚南窗开在这个地界，周边大多数是普通老百姓，像碧云绢这样的奢侈布料不是每个人都消费得起的，如果将店里主打的布料换成一些粗布，成衣的款式也改得简单一些，让周边的老百姓都买得起店里的衣服，生意慢慢好起来之后我们再为上层人士提供定制也不是不行，并不用操之过急，周掌柜你看呢？”

周倚江像是被聂欢这一连串的话给打晕了，他呆了几秒，眨巴眨巴眼，突然笑了出来，“二小姐看起来可不像是不急的样子。”

聂欢瞬间涨红了脸，她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速不太正常，但没想到周倚江就这么用揶揄的语气揭穿她的紧张，聂欢瞪了周倚江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抿了抿嘴，面上不自觉地泛起红来。

“二小姐，周某是聂家的人，二小姐现在是周某的东家，周某自然是任凭二小姐差遣。”看着少女窘迫的脸上扬起一抹喜色，周倚江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我周某闲散惯了，这店里的事一多吧，我就怕我这身子骨啊，受不住。不如这样，二小姐，您再找个二掌柜？”

“二……二掌柜？”

“二小姐刚刚开始做生意，对这些都还不太清楚吧。”周倚江拿扇子敲着手心，笑眯眯地开口，“有个二掌柜啊，就相当于给咱们倚南窗的生意上了双重保险，我和二掌柜一个负责管理，一个负责招待，各司其职，这样二小姐的财源岂不是滚滚而来？”

聂欢闻言也笑了笑，“那这件事就交给周掌柜了，周掌柜慧眼如炬，想必一定能找到可以胜任的人才，那我这东家可就在家里等着数钱了。”

开玩笑，二掌柜就等于帮周倚江干活的冤大头，周倚江这还不得好好物色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啊，反正他看起来又不差钱，要是让她自己找人费钱又费力，没那个必要。

再说了，二掌柜这个事情总归是周倚江自己提出来的，她只要倚南窗最后能赚到钱，谁来管事与她何干。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叫鲁二来送二小姐回府。”周倚江这下可是乐坏了，虽说老太太之前不过问店里的生意，但是客人再少也还是得他来管，这店面是聂家的，找二掌柜这种事情必须要经过东家的许可才行，多一个人干活就要多发一份钱，聂家才不会无缘无故做亏本的生意，所以周倚江早就苦于管店里的杂事，聂欢这新东家一来也算是帮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