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湖
暗卫显然比之前那个暗卫冷硬,开口便威胁。
阁楼上也挂着一盏盏红灯笼,她站在台阶上,艳红的烛光落来她身上,她转过头来,嘴角弯起笑来,红色烛光映照在她眼底,有种诡异的美。
“今日谁也不能阻我。”她音色清冷,似不想与暗卫多费口舌,抬脚就向二楼奔去。
暗卫冷哼一声,长剑一震,直击陆念慈腿部。
陆念慈心中默算时间,算了算差不多到时间,侧身抡起脚将剑踢偏,准确无误地将剑嵌入庭楼扶手上,激起零星木屑膨出。
暗卫没想到刚刚还轻易被人钳制的人能有这身手,一时间愣在那。
湖中亭有三层高,陆念慈登上二楼后,迅速跨步登向三楼。
身后的暗卫缓过神来,见她跑向二楼,一时间也没去思量她来这湖心亭干甚,只记得按陛下吩咐的去做。
陛下向他们命令道,监控陆念慈,有异常行为迅速禀报上去,且立即制止,伤残不论,必要时可击杀。
他记得主上当时下达命令时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他跟着陛下三年从来没有见主上情绪有外漏过,但那次……是唯一的一次列外,能明显听出狠厉。
这次任务定不能失误!
他脚掌用力一点,借助台阶向前跃去,剑锋再次凌厉地刺向陆念慈,这次更加的疾,也更狠,甚至能听到长剑划破冷风的声音,呼呼作响。
陆念慈不知是旧伤未愈,还是怎地,脚下一滞,身后暗卫筱忽间拉进距离,腿上一痛,身子瞬间倾斜,摔在台阶上,她清晰的听到骨头碰撞石阶的声音。
身体的疼痛让陆念慈有一瞬间的麻木,随后是阵阵疼痛,腿像是被贯穿的痛,额头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眼看着就要登上亭子,她只能不甘心倒下。
暗卫也没想到这次陆念慈忽然停下,手下的力没有收,霎时陆念慈腿上伤口流出鲜血,弹指一挥间外衣渗出点点血色,可见伤口之深。
“早说了不要跑。”
说着暗卫皱眉拉起陆念慈去复命。
还未拉起,头上挨了重重一拳头,像是提前预料好得距离,带风的拳头再次挥来,拳拳带风,打得他措手不及。
暗卫甩了甩晕眩的脑袋,不相信自己会栽倒在一个看着柔弱的婢女手里。脑袋缓了过来,他恼怒的提剑,只听空中传来冷淡一声“住手。”他顿时停住手,转身恭敬行礼。
陆念慈闻声转头,只见一楼楼梯口处站着三人,夜色太暗,灯笼里豆大的烛光映照的距离太小,她只能隐隐看见身着两黑一白的衣服,显然一个是刚刚去禀报的暗卫,一个是程尉泽,还有身着白衣的大概是王公公口中的“韩将军”了。
她扶着楼梯的栏杆,单脚用力缓缓向上爬着,身后暗卫听了命令没有再阻止,腿上血色渗出更多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一节节台阶上,费劲的爬上三楼后,陆念慈脸色苍白如纸。
天气寒冷,湖面结了薄薄一层冰,雪花落在冰上,有一层淡淡的白色。从她的角度来看,夜色中的湖面蒙着一层淡淡的白,湖面也不像平日里恐怖。
要说陆念慈最怕什么,无疑就只有一个——水。
陆念慈自小怕水,幼时的一场坠湖,令她见到波澜的水面都止不住的心慌。她到如今还清晰的记得当时被冰凉的水没过头顶,那种无助所带来的巨大恐惧感令她心悸,纵使已经过去十几年,她依然恐惧。
有几道脚步声隐约传来,渐渐清晰,直到在不远处停下,她知道是程尉泽来了。
“你来了。”陆念慈转身面对着程尉泽,轻声说。
她本不畏寒,如今血液的流逝让她感觉有些冷,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好半晌问道。
程尉泽立在那,眼神扫过地上的血迹,最后锁定她面上,不紧不慢道:“怎么?你这是准备跳下去?”
湖中亭本是观赏荷花的,许是为了将湖上美景净收眼底,所以建了三层,陆念慈此时已经站不稳,腰肢抵在亭边缘的栏杆,身体摇摇欲坠的。
“程尉泽,你一定很恨我吧,”苍白的脸上扬起歉意的笑,她继续道“是应该恨的,是我伤害了你,我……” 像是用尽力气般,她喘着粗气。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令男人蹙了眉,勾起一抹讥笑,“你这招对我没用。”
他顿了顿,缓缓走进,在烛光的照耀下脸上的讥讽更甚,“怎么,陆大小姐吃了几天苦受不了,开始用苦肉计了?”
“可是苦肉计是对在乎的人才有用,陆念慈,你觉得你值得我在乎?”
她平息不住喘息,好一会才断断续续道:“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是我……对不起你。”
眼角有泪水流出,她终于平息住喘息,用极其轻的极弱的声音道:“那我,用这条命来偿还罢。”
闻声,他的眼眸透着冰冷和凉薄,“陆念慈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那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