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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生气了。
陆眠瞧着他,漫无目的地想,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怕被他凶了,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爱生气。
一天到晚,光是她见到的,就黑了三次脸。
陆眠往手心哈了口白气,等到红灯转绿,抬步向他走去。
路灯和街边商铺透出的微光在眼前汇成暖黄色的海洋。
灯光浮动流转,她置身其中,逆光走来,面容在光影的衬托下近乎虚幻。
像是那种,梦中才会有的景色。
江沉放在刹车上的指节微屈了下,瞳孔映出她不断放大的身影。
女孩眉眼温软,肤色比雪更白,望向他的浅瞳干净剔透。
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勾了下唇角,露出卧蚕和两颗小酒窝。
江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却被这笑容迷惑,有一瞬间恍神。
他忽然想起很久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雪色与月色间,她是第三种绝色。
“老是生气的话,老了会长成愁眉苦脸的小老头。”陆眠走到他面前,张口调侃。
江沉喉咙那的线条滚了下,没动。
陆眠又问:“你怎么没走,在等我吗?”
江沉依旧没说话,只拿眼睛盯住她,目光专注而沉默。
陆眠晃晃脑袋,无所谓他是否回应。
隔了会,后座上落下股重量。
江沉回头,就见陆眠轻车熟路地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我想去看海。”她说。
江沉不解,心想大晚上的海有什么好看,黑漆漆的一片,嘴巴却脱离掌控,生硬的话脱口而出。
“拿我当司机?”
“有什么关系,”陆眠坦荡回视,并不惧怕他眸间的暗色,“反正你也不想回家。”
江沉沉默,视线在她冻得通红的指尖上停留半秒,轻叹一声,“抓稳。”
南港是个临海的城市。
在民国时,它是国内早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城市里不少地方都保留着那时殖民的痕迹,红砖小洋楼和白色公馆随处可见,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曲折蜿蜒的海岸线上。
这里同时也是国家级的旅游胜地。
正值元旦放假,又难得下了雪,每片海滩上都挤满了人。
江沉没带陆眠去那些热门景点,从一个老洋馆后面拐进去,顺着山坡往下,最后停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沙滩上。
说是沙滩,好像也不太符合。
“上世纪时,这里是丹麦电报公司的所在地,那些货轮就在那卸货,”江沉将自行车架好,指着对面的码头和堤岸说,“后来它们都被废弃了,电报公司被改建成钢琴馆,这儿也不再有人会来。”
陆眠听着他的介绍,抬眸望去。
对面就是CBD区辉煌璀璨的灯火。
然而,一个海湾之隔的这边,却是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后边钢琴馆,和几盏路灯投来的灯光。
这种光线条件,别说看下雪时的海,她连几米外江沉的面容都有些看不清。
可她却很喜欢这种被世界遗忘,海浪在耳朵里澎湃感觉。
能让她安静地放空一会儿。
“谢谢,”她对江沉说。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回去路上,俩人路过钢琴馆。
不知是否是位置太过偏僻,钢琴馆前特意摆了架钢琴,对着海岸,有人在弹,周围零星围着几人。
场景挺唯美浪漫的,天空与大海间,唯有音乐和涛声永恒。
陆眠停下脚步,听出那人弹的是追光者。
不知有谁在跟唱。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你是耀眼的星河,耀眼的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总在孤单时眺望夜空,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
有的爱像大雨滂沱,却依旧相信彩虹。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眠轻声开口,声音很低,闷闷的:“雨后不一定会有彩虹,但站在雨中,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
期末考第二天,成绩放榜。
陆眠这次语文成绩提高了很多,不多不少,刚好考到一百,再加上高得离谱的理综分,总分直接超过姜晨,成了新晋的第二名,离第一名的江沉就差二十多分。
万年不变的排名被打破,于浩在讲台上痛心疾首。
“你们看看人家,半个月不上学照样可以考到年段第二,再看看你们!我都怀疑你们的那个脑袋里晃一下,是不是全都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