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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请你吃饭,你看下哪天有空。”
提起这名字,陆眠嘴角耷拉下去。
她暂时不怎么想见到这人,就尽量往后报了个日期,二月十四号。
说了才想起来,那天好像是情人节,除夕的前一天。
...
二月过后,过年的气氛逐渐浓厚起来。
街上到处都是卖年货的,一眼望去,红红火火,分外喜庆。
陆眠跟着阿姨上过几次街,主要是去买对联年画灯笼这些过年的刚需,赶在阿姨回老家前将它们贴好,又买了些吃的喝的囤满冰箱。
阿姨顾及着她几乎没有的厨艺水平,买的都是速冻速食产品,琳琅满目的,塞满了冰箱和柜子。
做起来也简单,微波炉里一叮,开水一倒,能拉出桌满汉全席。
除了陪阿姨上街,每天下午的五点和晚上的九点是她固定的遛狗时间,陆眠惯常会绕着小区走上两圈,不可避免的会经过邻居家。
他们的补习班赶在寒假开业,招牌就摆在外面。
五点是放学时间,几个学生笑闹着从她身旁跑过,叽叽喳喳讨论着课上的数学题。
到晚上。
陆眠偶尔会在小区花园里撞见那对老夫妇携手散步,怀里抱只猫,有时是玳瑁,有时是长毛狸花。
她没再见过那只金渐层,也没再见过江沉。
那天晚上来去匆匆的相遇和交谈,好像只是她的一场幻梦。
一直到二月六号,离过节还有十天。
阿姨最后一遍打扫完房子,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过年,陆眠送她到车站。
走时阿姨泪眼汪汪,趴在高铁的窗户上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不要饿着冻着,有什么不会的就给她打电话。
对比起阿姨的情感泛滥,忧心忡忡,陆眠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是寡淡,她性致缺缺地同阿姨挥手,说会照顾自己,让她在家安心过年,晚点再回来。
说完这话,车门闭合,几个黄灯闪过后,站台上只剩个她。
一阵寒风刮来。
陆眠缩了缩脖颈,将脑袋埋进大衣领子,慢吞吞往回走,经过老街。
过两天就是小年夜,这城市里的外来务工人员都回过年了,大多店面都拉下卷闸门,街上冷冷清清,干净整洁,和高悬喜庆的红灯笼一对比,有几分不协调。
陆眠目光扫过几个在贴对联的人。
是一家子,男人站在梯子上往墙上糊对联,男孩帮忙扶住梯子,女人在后边提醒歪了歪了,埋怨丈夫连个对联都贴不好,男人憨厚地笑,吩咐男孩去拿调好的胶水。
这时,屋里的气阀响了。
女人转回屋内,不一会儿端出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招呼父子二人过来吃。
饭菜香味被风吹散。
陆眠站在街角,看着这幕。
直到那面写着财源广进的横联被贴到墙上,她才如梦初醒,从静止的状态中脱离,眼睫扇动几下。
因为长时间的凝视,她眼珠有些发红,干涩得厉害,一眨泛起层水光。
陆眠用力揉了下眼,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嘟囔了句,“这风有点大。”
脚都冻住了。
其实,陆眠是知道阿姨为什么要哭的,不是真的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而是因为在农历春节这个象征着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得一个人过。
陆珩可以回陆家老宅陪大伯和大伯母,而她回不去。
因为哪里没有人在等她。
若是强行去了,反倒给他们添堵。
外公去世后,陆珩也曾试图过带她回老宅去过年,陆眠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尴尬,大伯母面沉如水,大伯父比陆珩更加沉默,她站在角落惶恐不安,偏偏几人还要维持着面上的和平。
更糟糕的是,到后半夜,她发起了烧。
于是那次过节,大伯一家和她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度过的。
窗外万家灯火和病房里的静寂组成鲜明的对比,像是场无声的讽刺。
那间医院的隔音条件不太好,所以躺在病床上时,陆眠能清楚地听到一门之隔的走廊上,大伯母压低声音说陆珩。
“你说你带她回来干嘛?还病恹恹的,一副养不活的样子。”
“这不是给你爸添堵吗?”
“还有你啊,二十多岁的人,天天带着个小孩子生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私生女呢,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给你找那些相亲对象,听到这事没一个不跑的。”
添堵。
陆眠捕捉到这词,病好后,再不愿踏进陆家大宅,过年也是如此。
陆珩大概猜到她听到了那场对话,问她是否讨厌大伯母。
陆眠想了想,摇头,目光称得上平静如水。
她觉得大伯一家讨厌她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