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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
“我妹妹挺喜欢你的,这让我有点惊讶,她很少对因为某个人产生如此激烈的情绪,你知道生日那天回来,她气到差点把整个房间都砸了,上次让她这么在意的还是顾维骆。”
闻言江沉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抬了下眼皮,和陆珩对视。
“我不是说她真的喜欢你的意思,”陆珩说,“可能她的亲近会给你某些错觉,但她其实不怎么能理解爱情,也并不适合谈恋爱,明白么?”
“你想说什么?”江沉问。
“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经历,那孩子不会爱人。她对所有的感情都很迟钝和冷漠,像长不大的孩子,孩子是无法理解和信任大人的感情的,哪怕是不懂事时对顾维骆的亲近,也是出于......”
“需要,”江沉替他回答,迎上陆珩的眼神,“她和我说过,她很清楚自己的恶劣。”
陆珩足足安静了半分钟才重新开口:“是的,你也是,另一种需要。”
“她刚刚回国,我和顾维骆都很忙,这时候你出现了,她对你展现亲近,就像逗弄小狗,或是摆弄一个玩具。”
江沉点点头,神色平静。
陆珩看进那双深海般的眼睛。
“总之,不管你是怎么看待这段关系的,抱有幻想也好,无法理解也罢,哪怕不考虑陆眠的性格,以一个哥哥的立场,我也希望她能找个更门当户对的人来谈恋爱。”
“陆眠和你说起过她的妈妈么?”陆珩突然问。
江沉愣了下,摇头。
“是个很有才华,又极度愚蠢的女人,性格和陆眠南辕北辙,”陆珩说,目光掠过栏杆,望向更远的地方,“到现在家里还摆着很多她的油彩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成为一个艺术家之类的。”
“但她遇到了陈扬祖,家里人阻止过,她说那个男人给了她陆家无法给予的自由,说我们这群冷血动物无法理解她渴望的浪漫和亲情,并拒绝与我们见面。”
“再见到她的时候,在这里,”陆珩说,“连遗体都没见到,我外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牵起陆眠的手,带着陆眠和她的骨灰一起回家。”
“说实话我不喜欢她,但那天陆眠拽着我的袖子,怯生生地说要妈妈。”
“为此我们付出了几百万,当时这笔钱在南港足够买下一栋楼,他们家那个奶奶确实挺会敲竹杠的。”陆珩笑了笑。
江沉没回答。
“爱是最没用的东西,”陆珩转过头,眼中笑意收敛,“我不希望陆眠成为另一个她。”
“这是警告。”
江沉低下头。
陆珩以为这是默认的意思,便留下张名片压到栏杆下,语气缓和几分:“里面有我的电话号码,算是一年来对你照顾陆眠的感谢,有困难可以打它,会有人来帮你。”
做完这些,他从栏杆上抽回手,走到楼梯间的铁门前,手指握住门把。
背后传来江沉的声音,很轻微,夹杂在汽车的轰鸣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你刚刚说了爱。”
陆珩动作一顿,回身。
江沉和他对视,并不躲闪:“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懂的话,为什么要特意来和我说这些?”
“不懂爱的小孩是不会被拐跑的。”
“......”
陆珩看着他,叹了口气,“所以?”
“就算那孩子真的有点喜欢你好了,你又有什么,这个么?”
他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丢在江沉脚下。
是江沉送给陆眠,又被她亲手丢进垃圾桶的礼物。
不知道在垃圾桶里待了多久,小狮子的半边脸已经被磕掉了一角,浑身都脏兮兮的,静地躺在他的脚边,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垃圾。
江沉指节爆响,眼里有暴戾一闪而过。
“这是孩子才会送的礼物。”陆珩道,推门出去。
话音落下的同时,门也随之关闭。
没想到七年后会再联系上
“七年来你一直都没打过我的电话,”陆珩说,声音很轻,像在叹气,“现在打过来,是来炫耀么?”
江沉没立刻开口,垂眸看着手里的手表。
黑曜石制成的表身在清晨初生的朝阳中折射出几道冷芒,上面的小狮子若隐若现。
有些不怎么重要的事他没告诉陆眠。
比如表的表身并不是完全由金属制作成的,里面有黑曜石的碎片。
那块黑曜石他曾经精心保存了很久,放在书桌上。
集团里的人都知道他有尊黑曜石的小狮子像,缺了只耳朵,摆在书桌的最上角,看上去很廉价,和办公室里的高价摆件格格不入。
但它一直摆在那里,直到某天新来的助理撞倒,另一只耳朵也没摔碎。
那天江沉简直是大发雷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