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三傻（3）

江家的年轻一代住在江城边缘的小镇，镇上只有一所小学、一所初中和一所高中。江衍就读江源高中高三，江衡和江徵则分别在江源初中的初三和初一。

江源高中的作息时间和初中不同，江衍必须在早上六点前到达班级上早自习。作为即将中考的学生，江衡也需要早一些到学校，所以在转学的第一天，江徵不出意外地落单了。

“或者你可以选择早点和我一起走。”江衡边推自行车边对站在玄关的江徵说。

“谢谢二姐！”江徵急忙转身拿起书包，小跑出了院子。

江衡将江徵的书包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因为没有后座，江衡就徒步推着自行车，江徵则一言不发地跟在江衡的身后，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小跟班。

两人经过巷口时，注意到不远处的田地里罕见地围了不少人。江徵探头想一探究竟，却只能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一条鲜明的警戒线。

“那边死人了，今天凌晨四点多发现的。”江衡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江徵，“说是入室抢劫，一家三口都死了，之后凶手劫持了一辆出租车，将尸体运到了这边的湖里，除了三名死者，警方还发现了出租车司机的尸体。”

江徵将信将疑，这些都是案件细节，警方不可能透露出去，江衡大概是在对他胡诌。

江衡推车经过弃尸现场时，警车上气定神闲地走出了一个人，那个人身穿黑色制服，戴着一副白手套，见到江衡急忙挥了挥手，“阿衡，去上学啊。”

“宋叔早。”江衡停下脚步，敷衍地回了一句。

宋悦文偏头，看到了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江徵，“这是……阿周的孩子？”

江徵猛地抬起头，父亲自从离开江城后就改名叫江楚山，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原名叫做江周。宋悦文叹息地揉了揉江徵的头发，低声道，“可怜的孩子，你的父亲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啊。”

“……什么意思？”

“宋叔，我们快迟到了。”江衡看了一眼江徵，江徵立即明白过来，距离到校时间还早，江衡似乎并不打算和这个警官多说。

“行，你们快走吧。”宋悦文放了话，江衡立刻转头离开，宋悦文却又在她的身后大喊，“阿衡，你如果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们。”

江衡没有理会，直到离开了宋悦文的视野，江衡才对江徵解释，“那个人叫宋悦文，大伯的朋友，是个老滑头，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如果他问你事情，你就说不知道。”

“案件的细节是他透露的么？”江徵问，“可是他为什么要向我们透露这些啊？”

江衡目视前方没再说话，江徵鼓起脸，他知道他这位神秘的二姐又不打算告诉他了。

进入江源初中后，江衡将书包还给江徵，自己去自行车棚停车。江源初中的三年级教室在1号楼，一年级在2号楼，江徵和江衡打过招呼后，直奔向操场旁的教学楼。

江徵被分配到初一四班，教室在2号楼的3层。江徵到得比较早，教学楼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照明设备惨白的灯光，用力跺脚还能隐隐听到楼层间的回声。

江徵走到四班教室的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江徵用力一推，一盆凉水突如其来地从门上泼了下来，连盆带水一起扣在了他的头顶上。

江徵傻了，任由夏季校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明明教室里空无一人，他却平白无故地被泼了凉水。

江徵犹豫了一下，迅速在回家换衣服和现在擦干净的两个选项之间选择了后者。江徵将书包放在空座位上，用纸巾擦了擦头发和衣服，又打开了教室里所有的窗户，借助暖风烘干他的衣服。

七点十分后，四班的其他学生陆续走进教室，江徵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如果有人看向他，他就会回以微笑，然而所有人看向江徵的眼神却更加微妙，似乎很好奇，又有些同情。

同情？

江徵摸了摸自己仍然湿漉漉的校服，不明所以。

“让我看看谁是今天的幸运儿！”一头黄发的男生忽然冲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张开手臂，他笑得很夸张，五官挤在一起，咧开嘴时露出两排焦黄的牙齿。

“孙蟑螂，是不是你！”黄毛跳到第一排，指着坐在最前面的男生，“是你吧，一定是你！”

“我不叫孙蟑螂，我叫孙强。”孙强嗫嚅道。

“那不是一样的么？”黄毛揽住孙强的肩膀，一只手用力地扯他的耳朵，“小强啊小强，这是爱称，少跟老子蹬鼻子上脸。”

孙强被扯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反抗，也不敢吭声，只能忍受黄毛在他的耳边放声大笑。江徵看向班级里的其他人，或是抄作业、或是看书，似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教室里正在发生什么。

“喂，到底是不是你。”黄毛不耐烦地推开孙强，声音冰冷。

孙强被推倒在地，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低声说，“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