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章
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温润青年,郦姝有些不自在:“郑姐姐也太客气了些,我自从搬过来,便多次受到郑姐姐照拂,怎么好再收姐姐买的点心?”
她原本听到隔壁吱呀了两声,紧接着自家大门便被敲响了,还以为是郑大娘有事找自己,便直接过去开了门,没想到来的却是郑大娘那个在书院中读书的独子。
更何况,青年手中拿的点心是京隆斋的包装,价格并不算便宜,郑家家境平平,又要供养一个读书人,让她更加不好意思收下。
郑檞将手中的油纸包伸手往前递了递,含笑解释道:“玉娘子不必有负担。”
“小生不日便要下场春闱,母亲便买了些定胜糕送给左右邻居,说是替小生积积福气。只是因为早上娘子不在家,母亲这会儿中午忙着张罗午饭,才叫小生单独送来。”
听到这里,郦姝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她微微红了下脸,小声接过油纸包:“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也好借光沾沾公子喜气。”
“相信郑公子此去必能得偿所愿,蟾宫折桂。”
短短几句话,郑檞便在她心目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只见对方虽然衣着简朴,但态度不卑不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罢。
在郦姝揣摩郑檞的时候,殊不知对方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听闻母亲说隔壁搬来了一位寡居的年轻娘子,郑檞虽然对寡妇没有什么刻板印象抑或偏见,但在第一眼看到郦姝的时候还是惊艳了一番。
未想到这位玉娘子竟这般面嫩,虽然不言不语的,但看得出来人十分也有趣——
大约是独自在家的缘故,她打扮得十分率性,一头乌发挽成了元宝髻,没戴钗环,一根梅子色的发带轻轻柔柔荡在背后,素雅中缀了点俏皮,反倒像是没出阁的小姑娘。
直到察觉手上一轻,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看的举动太过孟浪了,轻咳一声朝郦姝拱拱手:“饭点将近,点心既然送到,小生便不打扰娘子了。”
“公子且慢。”郑檞刚要转身离开,郦姝突然叫住他,“我这里有些…娘家送来的鲜果,我给公子装一些带回去。”
她突然想起来,谢徇上次来的时候,带来了好多贡品果子,放久了也不新鲜,不如回赠郑家一些权当谢礼。
毕竟自己几个月,没少吃人家的东西。
拎着半篮鲜果回到家中,郑檞心中惋惜,玉娘子这般剔透的人物,遇人不淑便罢了,竟然连继子也将她赶出家门,当真是天妒红颜。
若是换了自己,定然会对她万分爱重……
直到一不小心被自家的门槛绊了一跤,他猛然回过神来,在心中默背了好几篇圣人之言,为自己的唐突想法感到不耻。
屋顶之上,听完了全程的暗卫艰难地挠挠头,这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就是麻烦!抱怨归抱怨,但他还是兢兢业业地将今日之事记在了小纸条上传回宫中。
“隔壁郑郎赠糕,娘娘报之以桃……”
小纸条篇幅有限,暗卫咬着炭笔冥思苦想,最终还是决定秉持着军中传信言简意赅、凸出重点的原则,大笔一挥将事情给概括成了一句话——
将人送走之后,郦姝拎着油纸包进了西厢房,不仅感叹天下父母爱子之深切。
只是,她刚解开油纸包上的麻绳,从里面拿起一块点心来还没来得及咬下去,就被人从身后夺走了。
郦姝条件反射地一回头,才发现是谢徇。
他两指捏着从自己手中夺走的点心,直接在上面捏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你今日这么早就忙完了?”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饶是郦姝已经习惯谢徇在自己家中来去自如,还是懵了一下。
“可是我来的太早,打扰吞吞吃某人特意送来的点心了?”谢徇善解人意地问道,但提到“某人”时咬字陡然变重了一下。
“你乱吃什么飞醋。我与他娘姐妹相称,真要论起来,我俩都还差辈了呢。”
郦姝这才反应过来,谢徇今天一反常态来的这么早是在闹哪门子别扭。
谢徇闻言,警惕心更重:“吞吞要是这么说,我岂不也是——”
“唔唔……”
他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郦姝捂住了嘴。
“不许说!”知道谢徇要提起什么来的郦姝迅速涨红了脸,黑润润的杏眼窘迫得能滴出水来。
谢徇伸出舌尖舔了舔柔嫩的掌心,乖乖将“以下犯上”几个字给咽了回去,但心中仍是耿耿于怀。
他就知道,吞吞心软又善良,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又要捡其他落魄玩意儿回家。
见到郑檞,谢徇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个小白脸长得人模狗样的,念书不错,还会下厨……他越想心中醋意越浓,犬牙咬住郦姝的耳垂碾磨了几下。
离宫之后,郦姝的首饰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