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方燎原
左相是自己的后宫的感觉真是好啊,明帝双手抱头躺在小榻上,看着坐在榻边两尺远的锦凳上给她回报公事的江澄,心里头真是惬意。
“陛下,虽说雨停了,可姚天还没放晴,臣今晚把男兵撤了回来,留了一半女兵在河堤上,等水势落下了再让她们休息。目前看,京城周边的灾情就算不上严重,臣已经和柳相商量,由政事堂晓谕各县做好稻田排水的事,倘有地势低洼稻田减产的,就让各县酌情贷给百姓些钱粮,俟来年收成好了再予以偿还。”江澄回报完了东境赈灾的事,就开始向她禀报京城排水的事宜。江澄平日里在宫中饮宴赴会通常是沉默寡言的,坐在位置上丝毫不起眼,可谈论起公事来,整个人就焕发出一种令人惊讶的光彩来,眼睛有神,声音清亮,思路清晰。明帝以往就甚是欣赏他处理公事时的风采,此刻只觉今个儿的江澄格外地耐看,她盯着那白玉发冠下并不出众的容颜看得目不转睛。江澄大概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把头低了下来。
可真是不会邀宠啊,朕看你两眼,又怎么了?本就是朕的后宫,还不给朕看了?明帝心头腹诽,看不见脸,就往下看,不自觉地就顺着那一身朝服瞄上了清癯的腰身,暗暗纳闷,她以前也没觉得江澄的腰如此的纤细啊,怎得现在看上去那么瘦呢?把原本合身的朝服都穿出飘逸的感觉了。
这是连日辛苦累着了,还是想朕想的?明帝摸着下巴,细细琢磨。琢磨了片刻,她就断定江澄这般清减,一定是想她想的,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她,江澄总是面上不说,心里思念。
“都相思成灾了,还不赶紧坐到朕身边来,离朕那么远做什么?真是个木头!”嗔怪的话一说出口,明帝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在干嘛?澄之可是来给自己回报政事的,自己这口气,哪里是对朝臣,分明是对后宫。
明帝正懊恼,就听江澄轻声道:“臣的公事回报完了,陛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江澄说完站起身来向她躬身一礼,看样子就要退出殿去。
澄之生气了?明帝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榻上坐了起来,诚诚恳恳地出语挽留:“澄之怎得刚来就走?这才待多大一会儿啊,朕有好多事要跟澄之商量呢。”
心头有点愧疚,明帝说完之后就拿出洗耳恭听的态度来,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小榻上。江澄果然没再挪步,抬起头来看她,声音平和地询问道:“陛下要跟臣商量什么事?”
江澄离开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京里发生的事太多了,明帝有一箩筐的事与他商量,当下先把西境奸细到北境玄武旧臣处煽风点火的事讲了,又把陈帆妹妹险些酿出人命和关鸣鸾拒结儿女亲事的话讲了,末了将暴风吹折梧桐树、凤德殿上群臣有谏言的事讲了,讲完后她端起小榻边上高几上的凉茶,一口气饮了半杯,感觉心头的那点子邪火被压了下去,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迅速地理了理思路,开口咨询道:“朕前些日子和弦歌商量,下旨调罗幻蝶进京,想把她放到吏部做个侍郎,澄之看可使得么?”
江澄重新坐了回去,边听边频频点头,待她询问,就思索了片刻回复道:“罗幻蝶很有干才,让她先做侍郎,将来再相机接任吏部尚书,很是妥当,只是楚尚书那边,怕是会有怨言,陛下想好法子安抚楚尚书了么?”
明帝坦诚地摇头:“还没想好,但楚卿的吏部尚书朕是早晚要换掉的,澄之可有什么好法子么?”
江澄听了,颦眉思索了一瞬便建议道:“以臣的拙见,陛下想要安抚住楚尚书有两个方法,一是设个清贵的从一品闲职,让楚尚书以荣休罢职,二是给楚尚书的长女楚宙在六部安排个差事,自己虽被免职,但女儿前程无限,楚尚书心里估计就会好很多。”
明帝迅速地斟酌了下,楚宙已是从六品的通事舍人,安排在六部,就得是个员外郎,可六部只吃饭不干活的贵女已多,何必再放进去一个楚宙呢?她断然拒绝:“另设个从一品的闲职,这个主意朕回头和弦歌商量下,楚宙嘛,就还在通事舍人的位置上干着好了。六部差事繁重,朕的意思,日后那些不能干的世家女,就不往六部安排了。免得她们不干活,让别人瞧着心里不平衡。”
江澄听了便微笑表示赞成:“陛下圣虑周详,臣钦佩万分。”
明帝无奈一笑,澄之每次都这样,认可她的想法的时候,从不老老实实地说句臣无异议,总要夸她两句,这也罢了,偏他还是个板正的性子,想不出什么幽默独特的夸法,每回夸她都一板一眼正正经经的,让她笑也不是尴尬也不是。
殿宇内安静了片刻,怕江澄难堪,明帝只好继续道:“除了吏部之外,朕还想在工部也放个侍郎,工部缺少懂营造的侍郎,一遇事就需澄之亲自料理,不是个长久之计。朕的意思,把林征放到工部做侍郎,澄之以为如何?”
江澄听了,低头沉思了片刻,而后便轻声道:“陛下器重林大人,林大人也的确长于工程,此事本无不妥,只是林大人原本掌管司农寺,乃是一司长官,挪回工部,却是别人的属贰,虽说岳尚书这两年脾气比原先好了许多,可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