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来由否极
“秦卿和史卿,那日你俩都说朕这病是劳累的缘故,可是怎得朕服了这么几顿药,一丝都不见好转,还越来越重了?”明帝努力打起精神,质询着两位太医,声音是她自己都能听得出来的虚弱与暗哑。
太医令秦梦菲和太医正史燕梦都是她信任的,医术一向也算得上高明,她初始把自己的病症交于她们,是完全放心的,此刻却有些不敢相信她们了。
秦史二人似乎都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道:“请让微臣再给陛下诊诊脉看。”
两个说完就轮流诊脉,诊完后却又互相看看,都皱着眉头不说话。
明帝好容易耐着性子等着秦史二人诊完,她俩却又神情凝重蹙眉不语,不由得着急起来:“有话跟朕实说,别吞吞吐吐的!”
她平日里待臣僚算得上宽厚,很少疾言厉色,但比起对后宫终是缺了几多耐心,此刻身虚气短,只想快些知道病情,这秦史二人偏偏如此拖拉犹豫,她只觉仅有的耐心要被耗完了,“朕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俩这般欲说不说,是要让朕撤了你们换新人吗?”
“陛下”,秦梦菲拱手施礼,“陛下圣疾只有二因,或者是因劳累过度,或者是那助孕药的缘故。若说劳累过度,陛下身体一向康健,染下小恙或许是有的,可不应如此严重;若说是那助孕药的缘故,陛下与陈大人一同服用助孕药,陈大人安然无恙,陛下却病重至此。臣不能断定陛下究竟是因何得疾,也就不敢轻率用药,眼下用的都是些温良的药材,且未敢足量,陛下才会觉得毫无起色。臣这就和史太医斟酌着调整下药量,还请陛下耐心些,您才病了三天而已,俗语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莫要心焦,且再养两天看。”秦梦菲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出语安抚她。
明帝听了,用头脑中仅有的清明思索了一瞬,快刀斩乱麻:“若朕的病是那助孕的药引起的,你两个调整药量有什么用?以朕看,不如直接按药有问题考虑,另开方子另配药。”
秦梦菲闻言便抱拳施礼劝谏:“陛下三思!倘若那助孕的药没有问题,臣却按此开方,只怕是要谬以千里了,倘若有个万一,只怕会断送了陛下的性命啊!”
史燕梦也跟着劝道:“以微臣愚见,陛下还是再等等看吧,微臣听说两位相国已经飞鸽传书给尚公子了,陛下得了尚公子的回复再换药方比较稳妥。”
明帝闻言就忍不住反驳道:“朕按眼下的方子吃下去,就不断送性命了?朕方才就觉得病势沉重,要上姚天了。还等尚公子的回复比较稳妥,等尚公子的回复到了,朕怕是已经驾崩多时了。以朕看,秦卿和史卿也别磨蹭了,径直换药方吧。”
秦梦菲和史燕梦互相看了一眼,都恳切地喊了一声:“陛下三思啊!”
秦梦菲说完还补了一句“陛下坚持这么做,一旦有闪失,臣如何担负得起啊?”
明帝只觉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呼吸越来越困难,实在是跟这秦史二人说不了废话,便果断地道:“朕没时辰三思了,就这么着吧,二卿去改方子吧,朕待会儿就给两位丞相下旨,一旦朕有事,不得追究你二人的责任!”
秦梦菲听了便沉默了下来,史燕梦则继续追问道:“陛下要臣二人换方子,此事皇后知道吗?臣请求见皇后殿下请示。”
明帝皱眉,不想让安澜担责,她方才特地把安澜支去庆寿宫光天殿给她向先帝祈福,此刻怎么会让秦史二人见到安澜呢?她大口呼吸了两下,方才沉声道:“此事皇后不知情,你二人给朕记住了,这换方子的事是朕自行决定,与皇后和后宫众位君卿全都无关!便是朕宾天了,有人拿剑问你二人,你二人也须如此讲!倘若你二人故意陷害皇后,朕必让人处死你们两个的夫郎!朕说到,必做到!”
秦史二人都是爱夫郎胜过性命的女子,想要警告到她们两个,只有以她们的夫郎做要挟,她方才已经唤了两个心腹侍卫,吩咐她们暗中盯着秦史两家,一旦她有事,便将秦史二人的正夫接到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地住着。
秦梦菲和史燕梦听了,互相看了看,脸色都暗淡下来,明帝见状便知道她二人此刻心情沉重,微微叹了口气道:“秦卿、史卿你两个侍奉朕多年,岂能不知朕的脾气?快去改方子吧,倘若朕能逃过此劫,卿二人各得荫一女为官。”
做了多年天子,她深知欲使人做险事,必许之以重利的道理,秦梦菲和史燕梦是皇家太医,听上去极其风光,王公大臣见了她二人也都笑脸相待,富商百姓想要请她二人医治,更需备上重金,然而实际上,两人品级都不高,秦梦菲是从七品,史燕梦是正八品,这样的品级根本无法荫女,可她俩的大女儿都已长成,又都不肯跟着母亲学做大夫,快要二十岁的女儿家每日里闲在家里靠母亲养活,秦史二人烦恼不已,不止一次地跟朋友发过牢骚,此刻她将两人心上的老大难给解决了,不愁她俩不动心。
果然秦史二人听了,再次互相看了看,秦梦菲还算稳得住,退后一步向她一躬到地算是致谢,史燕梦则激动得一撩衣袍行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