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眷往昔时
明帝这日下午兵分四路,一路是钱文婷带着沈芙继续审核上午没看完的账目,一路是柳笙带着赵湘冒雨查看当地的州学,一路是徐淳协助关鸣鸾调阅此地的卷宗,她自己则带着楚昀和秦瑛查阅州衙中所存放的本地官员的履历档案。
天到酉正,钱文婷率先忙完,带着沈芙前来见驾,明帝让她二人用过晚膳后去帮助关鸣鸾看卷宗。钱文婷倒没什么怨言,沈芙则笑嘻嘻地说俏皮话:“早日赶完工,早日回京,陛下的安排真是再妥当不过了。”
不知怎得,明帝愣是从沈芙这笑嘻嘻的话语中听出来了一丝怨念,她放下手头的公文,抬眼问沈芙道:“怎么着,你不想回京啊?”
沈芙那张鲜花一般妙丽的小脸一下子就皱成了苦梅子,嗖地一下子蹲在她跟前向她抱怨道:“被陛下说着了,回了京微臣想见到阿欢就只能去兵营了。”
你没把人娶回家,可不是只能去兵营见人家了?明帝根本不上当:“他在兵营怎么啦?你不也能天天去?”
沈芙又是挤眼睛又是挑眉毛,表情比方才还要夸张些:“陛下您想想啊,那兵营是他的地盘,他想见微臣那还好,他不想见微臣,他连出来都不出来,微臣只能干等着,哪有在外面天天能够见面来得舒服啊?”
明帝听了,暗道这倒是个实情,不过早晚都要回京的,沈芙再不想走也不解决问题,她伸手弹了下沈芙的脑门:“巡视能巡一辈子啊?你还是想法子把吴将军娶回家吧,跟朕唧唧歪歪的没用。”
沈芙听了表情越发苦了,撅着嘴道:“微臣要是能把人娶回家,还跟您说这些做什么?”
明帝最看不得年轻女儿苦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出手给建议道:“他在兵营不出来,你不会跳墙过去啊。”
她这话还没说完,秦瑛就不赞成地喊了她一声:“陛下,擅闯军营是违法的。”
明帝连忙道:“朕知道,不过沈卿情节轻微,顶多徒一年,跟见到美人相比这不算啥。”她不大记得擅闯军营要受怎样的惩处了,不过凰朝律法一向对没有恶意的犯法者小惩大诫,沈芙又是官员,应当不至于怎样受罚。
秦瑛听她这么说,就憨厚地笑了笑,没再跟她争执。
倒是沈芙听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很是大声地嚷道:“陛下,您说啥?跳墙?您知道那墙有多高吗,您就让微臣跳墙?”
这个明帝还真知道,那个男子军营是原来的骑兵营改建而成的,改建的时候江澄曾经向她解释过,说是南郊一带眼下已经建造了多所官员府邸,军营所处位置不再荒僻,营墙没必要修建得太高,修建得高了,反倒给居心叵测之人以据险自守的可能,凰朝传统讲“墙高丈五,邦国永固”,似此城外之营,只需修丈二之墙即可。
她看着沈芙,不解地问道:“男兵营的营墙也就一丈二,这有什么难跳的?”
沈芙垂了头道:“微臣,微臣之前也试着爬过,可是爬到一半就摔下来了,腿疼了好几天。”似乎心有余悸,沈芙一边说一边侧着腰用手抚摸小腿。
明帝瞬间就有些理解吴欢为什么不肯嫁给沈芙了,一个连营墙都翻不过去的女儿,在一个会武功的男儿眼中还有什么魅力?她又是好笑又是嫌弃地道:“你也太没用了,朕当年为了见悦儿,可是连虎跳崖都翻过的。”
她的话音一落,楚昀就在旁边凑趣道:“当年陛下翻越虎跳崖,单掌毙敌赢得了英贵君的美人心,在军中传为佳话,臣当时未曾随军,却也听人讲了好几遍。”
秦瑛笑着点头:“那个虎跳崖最宽处有四五丈宽,下面是急流,上面是悬崖,掉下去只死没活,所以当地人称虎跳崖,陛下却能翻过去,着实是神勇。”
沈芙听了,立刻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怎得微臣都没有听说过?”
明帝毫不谦虚地微笑:“那是成梓之战的事了,你没听说过,那是因为后来朕的英武事迹太多,这个都不算什么了。”
明帝说到此思绪飞扬,仿佛再次回到翻越虎跳崖见薛恺悦的时候。
那时薛恺悦进入凰朝军营已有一个月,明帝瞧着那位年轻俊俏的少年武将,心里头抑制不住地喜爱,然而少年大概是对陌生人怀有天然的警惕,并不怎么理会她,除了随着大队人马出征,就是一个人躲在军营一隅练枪,每日里独来独往,像是一匹孤傲的狼。明帝作为一个堂堂的帝王,虽然很是喜欢人家,可人家没表现出来一点意思,她也不能强人所难,加上她对成州梓州志在必得,也腾不出时间来谈情说爱。
不过军中来了这么英俊的一个少年男子,动心的自然不止她一人,围在少年身边争着献勤的将军士兵数不胜数,少年对哪一个都不曾假以辞色。
直到队伍驻扎在了伏虎山上,统兵大将董平南看营中的将士们对那少年太过喜爱,怕弄出什么事来,让少年宿在营地对面山上的一个鳏夫家中。
这鳏夫家在山峰顶端,与大营不仅隔着一道虎跳崖山涧,下山的路还只有一条,只要少年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