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鸟飞
男护卫原来是做过男兵的,听到这婢女这么讲,立刻就怒了,扬了声音质问这婢女道:“朝廷是不许禁止男儿出门的,更不许虐待男儿,你们不知道吗?我要去大理寺告你们虐待夫郎!”
那婢女嗤地一声笑:“哪户人家的新嫁郎不学规矩?这就叫虐待?那整个姚天再没不虐待男儿的了。你也不瞧瞧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学点规矩对沃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现在为了他去大理寺告我们,万一大理寺判他和离了,你以为他会感激你吗?他只会觉得你拆散了他的好姻缘。”
那男护卫气呼呼地把话学给冷清泉,冷清泉心头一阵难过,只觉这就是天意让他离开了。他眸色平静地劝那男护卫道:“罢了,男儿家既已嫁人,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咱们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的。只是这点心,可惜了,拿到店里退掉吧。”
两个护卫都有些惊讶他居然要把点心给退掉,但他俩之前都不了解冷清泉,弄不清楚他是不是平日里也这么小气,当下只得照办。
冷清泉待那骑马的护卫去退点心,就催那驾车的护卫原路返回,经过白鹤飞来的时候,正赶上对面的清若空组织了几个少年男儿表演高台歌舞,整个道路都被闻讯赶来的女儿男儿给填满了,那驾车的护卫想要绕道回宫,冷清泉制止了他:“咱们且在这里看一会儿再走。”
驾车护卫也是个贪玩的,听他这么说,就伸长了脖子看了起来。冷清泉待他看了一会儿,就借口驾车护卫在车上挡住了他观赏歌舞的视线,把驾车护卫赶下车去了。
驾车护卫一颗心都被歌舞牵扯着,也没多想,自行立到人群之中看歌舞,把车子留给了冷清泉。
冷清泉立刻驾车离开,但他知道这个车子是辆御前车子,不论是马匹还是车,都在内侍省有存档的,而京城的防卫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在日常听赵玉泽几个聊天的时候,知道个大概情形。京城各门对进京的人马车辆全都盘查得很仔细,但对于出京的人不怎么盘问,只盘问出京的马匹,因为马儿在战时用处非常,没有一匹马是可以没有路引直接离开京城的。因而他驱车往常乐坊一带相对僻静的地方走,一路之上,留意哪个地方有租赁车子的车马行,差不多奔驰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了一处名叫朝夕至的车马行。
他却并不进去,先绕到这车马行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随便找了个拴马桩把他的马和车拴了起来,而后他自己走到车马行附近守株待兔。
没多大一会儿,就有个青缎小车从车马行中驶出来。他站在挡路拦车。
那驾车的是个男仆,车中坐了一位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姐,那小姐看了他一眼,警惕地问他干嘛,他笑着把搭车的意思表露出来。
那小姐有些为难。出生在京城的女儿,便是普通人家的,也都是知礼守法的,他一个陌生男子,想要同车而行,女子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
冷清泉也不气馁,把这小姐放了过去,继续等待第二辆车子。
第二辆车子仍旧是辆青缎车,但用了两匹马驾车,车子也比前面那个宽了许多。冷清泉再次拦车。
这回车子中坐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鳏夫,这鳏夫要去京郊给妻主上坟,冷清泉一看这鳏夫身上穿得朴素,就猜测他是个缺银子的,当即拿出五两银子来做车马银。
那鳏夫凭空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自然不问太多,冷清泉顺利坐上了车。这鳏夫把他认作自家弟弟,出开远门的时候,没费一点劲儿。
冷清泉在西郊外十里处,却没有继续往西走。他心中琢磨,他家是西境的,万一明帝知道他离宫了,凤颜大怒,派人捉拿他,那么首选的必然是西境,没准儿会直扑他母家而去,可是南边和东边,他都没什么亲友,他这一回出来,以后还不知道会在外面待多久,还是要找个能够得到给养的地方,因而他决定往北境去。北境原本叫做固阳现在改名固州的地方有一座连名字都没有的高山,山上有个很不起眼的八角山庄,庄中住着他的亲叔叔,他可以去找叔叔叙叙旧,甚至可以借住一段时间。
那里离凰朝的京城极远,又人烟罕至,最关键的是他有个亲叔叔在固州的事,不管是明帝还是江澄,都不知道,她们不会想到派人去固州捉拿他的。
只是从这里到固州,长路漫漫,没有马匹,光靠步行,那简直要累死个人,他打算边走边找机会买一匹别人的马。而在没买到马之前,他决定仍旧用搭车的法子。
一个人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姚天也乐意帮忙,才向北奔出去十来里地,他就遇到了一个乘车四匹马驾驶的豪车出行的女子,他再次上前拦车。
这女子衣着华美,正是人称软轿蟹的工部郎中谢琳的堂妹谢瓀,她此刻要往河道上去看望被明帝罚到河道工地上做烧火厨郎的侧室祝氏。冷清泉拦下了她的车子之后,她很是不高兴,但她性格是偏软糯的那种,冷清泉好声好气地同她商量,要搭她的车子往北边去,那谢瓀问了他一句他是干什么的,冷清泉想了想,言道自己是被妻主逐出家门无家可归的男儿。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