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
手里继承来的,陛下想要处置了这基业,得问问列祖列宗答不答应。”
明帝点点头,把胳膊从薛恺悦肩膀上放了下来:“朕继承祖宗基业以来,夕惕若厉,兢兢业业,唯恐对不起祖宗。”
薛恺悦赞同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讲道:“往近了说,陛下并吞三国一统江山,也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功劳。陛下固然英明神武,但能够在短短三年时间里一统天下,上赖姚天女神保佑下赖百姓支持,中赖文武效力三军用命。陛下倘若要把这江山随意处置,譬如,陛下如今有四位公主,按照陛下心中对她们的爱,干脆一个人分她们一块儿土地,让她们各掌一国,且不说公主们满意不满意,估计过不得多久,四国之间就会重起战乱,百姓们会再次过上朝不保夕惶恐不安的日子,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将士?”
明帝神色更加庄肃了,坐直了腰挺直了背:“朕绝不会让将士们的鲜血白流。”
薛恺悦转过头来凝视着她:“陛下要是想做一个昏庸帝王,那陛下可以不在乎列祖列宗怎么想,死去的将士怎么想,可陛下想要做一个圣明天子,那陛下就只能够以江山为重,做些不得已的事。这不得已,不是陛下被权臣奸佞威胁逼迫的不得已,而是陛下作为一个圣明天子对江山负责对百姓负责的不得已。这一点,淑君可能没有想到,臣侍讲给他听,他也是深爱陛下的,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明帝深深地震惊了,也深深地感动到了,她的悦儿果然是做过男兵统帅的人,思谋长远一身正气,还愿意主动担责。她站起来冲着薛恺悦拱手为礼:“悦儿,你说的这番话朕听进去了,朕绝不会因情误公。也谢谢你肯替朕劝泉儿,你真是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贤贵君。”
薛恺悦站起身来拱手还礼:“陛下客气了,臣侍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明帝连忙去拉人,把人重新圈在臂弯间,在人的脖颈前吹气如兰:“朕就喜欢悦儿这耿直大方的性子。”
薛恺悦只觉脖子处痒痒的,带动得整个上半身都有些燥热,用那纯真如小鹿的眼睛睨了明帝一眼:“陛下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啊?”
明帝连忙顺杆爬,咬着人厚薄适中的耳垂表态:“当然是真喜欢啦,朕从来不勉强自己。朕说喜欢,那就是真喜欢。”
热流开始往小腹处蔓延,薛恺悦咬咬唇片:“那陛下今晚留下来?”
明帝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家贵君,眼瞅着这人说完后从鼻子尖红到了耳后根,不由得笑眯了眼:“贵君留朕,朕之荣幸。”
“咳,陛下干嘛文绉绉的?”薛恺悦连脖颈都红了起来。
明帝看得爱极了,一抬手就拥着人往内殿走,“悦儿你真是越来越会勾朕了。”
薛恺悦听了有些赧然,姚天对孕夫的要求向来是贞静自持,说是这样子清心寡欲状态下养出来的孩儿,男儿清贞女儿自律,他当年怀辰儿的时候是严格地遵循了这条规矩的,可是这次怀这个孩儿,却是对自己多有纵容,缠了明帝不止一回了。他蹙了眉道:“臣侍好像违背胎教了。”
明帝连忙宽慰人:“悦儿不用管这个,这一条朕问过秦梦菲了。她说姚天各地几乎都有这条规矩,一是担心妻主年轻把握不好分寸伤了孕夫和胎儿,二是为妻主纳新人找借口。朕既不打算纳新,也不是没轻没重的毛躁女儿了,不用受这限制。”
原来如此,薛恺悦轻松了下来,把身子靠在明帝肩上,由着明帝连拥带抱地引着他往前走。才刚走到雕花月亮门,就听得院子里侍儿奏道:“敏君主子给主子送点心来了。”
明帝一怔,玉儿怎得这个时辰过来了?虽然她眼下还没翻牌子,但已经过了晚膳时分,而且她的玉辇就停在这碧宇殿的院门外,赵玉泽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看到了还要让人通禀,这是什么缘故?
薛恺悦瞧了一眼愣怔的明帝,小声道:“陛下干嘛发呆?玉玉送点心来了,正好一起用。”他说着当先往回走,明帝连忙跟上。
两个才走到坐榻处,赵玉泽就进来了。赵玉泽手上擎着一个锦盒,盒子盖微微开了个口,新出炉的点心的甜香从那开口处溢到坐榻前,明帝不由地主地吸了口气,是她最爱的橘子煎饼的味道。
赵玉泽先向着薛恺悦打招呼:“这橘子煎饼是弟弟今个儿晚上才做的,恺哥尝尝味道怎么样?”
薛恺悦连忙伸手让座:“有劳玉玉,玉玉快请坐。” 待赵玉泽在坐榻下面的椅子上坐下后,他才拈起一块煎饼送到明帝唇边:“玉玉的手艺,陛下尝尝。”
“陛下也在啊,臣侍见过陛下。”赵玉泽仿佛才瞧见明帝一般,重又站起身来向着明帝利落地屈膝行礼。还没有下雪,他和薛恺悦一样穿的都还是秋装,他穿的是那件银白色的,这衣服他已经穿了好些回,今个儿在腰间搭配了款禁步,行礼的时候,禁步上的玉环和南珠碰撞在一起,叮咚作响,听上去甚是悦耳。
明帝顺着这响声看过去,自然而然地就看到那才堪一把的纤长腰身,以及那蕴含了无限力量的宽肩长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