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消
世上的事,大概总是你满怀希望的时候,他全无指望,你已经放弃了希望的时候,他就会忽然到来。
冷清泉听了明帝讲了一番肺腑之言,心里头已经认可了向辰去淑王府为嗣女的安排,既然女儿早晚留不住,他对于向辰能不能早一点从柳太君处搬回来住,就不像前几天那么急切了。
他听明帝跟他讲,安澜把乐安送去了太君殿里,顾琼也在为两个孩子能够早些回来住而做出了自己的努力,他面上虽然承了人情,道上一句:“为了臣侍的事,让皇后和怡卿都劳神了。”
心里头却并不是怎样感动,女儿长大了也不能在身边的,那么早一天回来晚一天回来,没什么区别,女儿迟些回来,他早些习惯没有女儿的日子,将来倒还能适应些。
明帝看他脸上没什么欢喜的神色,还以为他不相信她所说的,又跟他讲了一遍安澜和顾琼究竟是怎么做的,末了还强调说:“你那些个难缠的侍儿,都是朕让澜儿打发出去的,你要是不开心,只管生朕的气,莫冤枉了澜儿。他在你回宫以后,可真是费了不少心,宫里里里外外的事都是他在操持,每日里忙到吃不上饭,就这么着,还不许上上下下的人看低了你。你要是不领他的情啊,朕都不高兴的。”
“琼儿也是,原本你协理六宫抢了琼儿的差事,可是你回来以后,琼儿并没有借故报仇,不仅不报仇,他还借着朕送你东西的机会,自己拿了东西送你。向辰和乐安的事,原本与他无关,他自己主动想法子帮着平事,这样的人儿,在历代的宫廷中都是极少见的,你要知道人家的好处啊。”
她这话说的直率而不隐晦,但是语气又是聊家常的意思,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冰冷与强迫,冷清泉听在耳朵中,不由得点了点头:“臣侍明白的,皇后和怡卿都是不错的人,不曾落井下石,不曾冷嘲热讽,臣侍自问,若是他们处在臣侍的位置上,臣侍未必能够忍住不去嘲讽他们。”
他原本对于这件事,没有很深刻的认识,二十八那天早上,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吃碗虫草炖鸽,这不是什么稀罕的菜,但也不是宫中每日都会食用的菜。而且宫里每一天的菜谱,都是二十四个时辰前就定好的,他忽然想吃炖鸽,这便算是临时加菜。临时加菜,是最不受御膳房欢迎的。
当时他的侍儿,那个极为为他着想的廉儿就劝他道:“主子,虫草炖鸽也不是很么稀罕物,主子什么时候吃不得,何必现在去要呢?倘或御膳房那起子奴才,说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传扬开去,平白给人笑。”
他听了廉儿的话,便忍着没有让人去要,可是忍耐这样的事情,总是忍得一时,忍不住一世的。
那天本来他算着日子,明帝应当过来的,可是他从上午等到下午,再等到晚上,明帝都没来。他锁闭深宫,廉儿几个也不能时常出去打探消息,他当然不知道那天林从和倩儿康儿发生了冲突、董云飞紫宸殿前跪候又和明帝起了口角、明帝郁闷之下去了麟趾殿排遣心情这一叠串的事,他只以为明帝是连敷衍他都懒得敷衍了。
失望之下,他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天都到戌正了,他趁廉儿去给他安排洗沐用品的时候,逼着杜儿去御膳房传话,杜儿是个老实孩子,又是一直伺候他的,自然要比别人听话一些。等廉儿把洗澡水给他放好,准备伺候他洗澡的时候,杜儿早已经折返回来了,说是御膳房的厨娘们说明个儿一早就给他做出来,让他且等待一夜。
廉儿看事已至此,也就没再埋怨他了,只是仍旧有些担心御膳房多半是口头敷衍,未必真的一大早就做。
令他和廉儿都没想到的是,次日清晨他的的确确吃到了虫草炖乳鸽,而且肉质新鲜,汤汁清美,一看就是认真做出来的,不是有意敷衍他。
早晨是虫草炖乳鸽,晚膳的时候,又多加了一碗花胶鸡。御膳房的人说是皇后吩咐,给几个殿里的主子们补补身子,这道花胶鸡也不用各位出银子,走皇后主子的账目。
他不是个在饮食上很有心得的人,被安澜拨过来伺候他的侍儿常儿却说:“这花胶上好的,一斤就要十五六两银子,平常点的,也得两三两银子,皇后主子真大方。”
安澜大方不大方他不知道,但是别的殿里主子们吃什么,他也有什么,安澜并不因为他在受罚,就克扣他,更不允许下人们怠慢他,这的确是难得的。
廉儿比他更激动,收拾完碗筷之后,给他讲了一大堆玄武那边内宅之中男儿们都是怎样勾心斗角的事,再三地向他感叹说像皇后主子这般行事,真是天下少有的,主子要知道人家的好处。
眼下明帝的话,与廉儿的意思,是极为相似的,冷清泉便不觉如何刺耳,更不像以前那般认为自家妻主是在帮着人家说话心里头发酸。
明帝倒是没敢多说,她一向不怎么在一个男儿跟前谈论另一个男儿,她知道她的后宫都希望自己在她的眼里是独一无二的,因而她在和他们相处的时候,很注意给他们一种她在专心致志地宠爱陪伴他们,而不是人在这里,心在别处的感觉。因而她在冷清泉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