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误
帝道:“陛下,您怎么这样呢?”
明帝听柳笙这么一喊就有些怔,她停住了脚步,转过来头来看向柳笙,意思是朕怎么样了啊?
柳笙看她转头了,也就不客气了,噼里啪啦把自己的不满讲了出来:“您明知道皇后爱您入骨,您怎么能把这样的难题推给皇后呢?您跑去问皇后,您让皇后怎么说?皇后除了按您的意思来,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柳笙一想到自己那个可怜的小弟,生得倾国倾城姿容绝代,值得任何一个女儿钟爱一生,却因嫁给了天子,就要忍耐天子有十个后宫,还要忍着心酸给天子抚养庶女庶子,打理六宫琐事,饶是如此,天子还不知足,得了机会就要推扬别人衬薄了他,她一想起这些,她只觉胸腔里积了一团厚厚的火,不发出来烧得自己难受。
“皇后这么些年,为您打理六宫,教导公主,诞育皇子,备极劳苦,您怎么能够勉强皇后同意,再借皇后的话来封堵群臣的口呢?!”
愤怒像火一样,喷燃在殿庭上,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浓烈的热意。江澄皱了皱眉头,他直觉柳笙说得太过了,但他也能够理解柳笙替安澜不平的心,他知道柳笙是极为珍视安澜的,这么多年,柳笙都在前朝极力地维持着安澜的地位,不会纵容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到安澜地位的人。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在常朝,当着这么多朝臣,柳笙公然指责明帝不够疼爱皇后,这让明帝的脸面往哪搁啊?
女儿家向来都是骄傲放纵的,只能够自己做错事自己反思,决不许别人批评自己,尤其是涉及到夫郎的事。像明帝这样的天之骄女,那更是如此,更何况明帝之前一直认为她对安澜不错,眼下听到柳笙这么说,她这一时间怎么可能转过弯来呢?
江澄想到这里,颇有些紧张地看向明帝,唯恐她生气。
明帝的确有些不快,自从薛恺悦晋位皇贵君,柳笙就对她持不信任的态度,仿佛是她逼着安澜同意晋位薛恺悦的,眼下又这么说,仿佛认定了安澜一定会委曲自己的。她没什么好气地反驳柳笙道:“弦歌你怎么能这么说朕?朕去问澜儿,不过是尊重澜儿的意愿,你怎么能够说得朕好像枉顾澜儿的心意逼迫他装贤惠装大度一般?你这么说,既冤枉了朕,也否定了皇后的为人!皇后是这世上少有的大度男儿,你以常人衡他,把皇后看小了!”
柳笙听明帝这么说,毫无惧色,针锋相对,平日里云淡风轻的双眸此刻能够喷出火来:“皇后大度,臣从未否定过,可是再大度的男儿也不会乐意看到后宫中有个能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男儿吧?”
柳笙这话是有切身体验的,她家子鸣也算是个大度的了,对颜可心给她生的女儿也算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可是听见下人们提把颜可心升成平夫的话,脸上的笑容还是会顿住。她有一回自己也想了下,为什么子鸣这么介意可心升位置,想了一会儿她就想明白了,子鸣不是介意她身边有别的男儿,如果介意,他就不会允许可心进门,他只是有些担忧,毕竟颜可心容貌好,有女儿,人也年轻,如果和他平起平坐了,倒像是他才是家里多余的人。
安澜的容貌在整个姚天都是数得着的,可能不会像子鸣那样自卑,但薛恺悦给明帝生了一女一儿,立有战功,恩宠也深厚,眼下听说明帝为了照料薛恺悦产褥,连后宫都不进了,安澜心里头不可能毫无波澜吧?
明帝听了柳笙的反驳,心头微微一跳,她就算是再激动也明白柳笙的话是有道理的,她家澜儿贤惠归贤惠,遇到事儿也是心里头明镜儿似的,她过于推扬薛恺悦,那安澜多半不会开心的。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想收回来,可就不容易了,而且堂堂天子,哪有被臣下一反驳就当众认错的道理?她此刻是甩手走人也不是,向着柳笙说软话也不是。情急之下,她往旁边瞟了一眼,正好瞟见了神情紧张地看着她的江澄,她一下子就有了主意,她扫视了一下全殿,而后向着高莹怒斥道:“这事全赖礼部,本是礼部能够做主的事,非要拿到朝堂上议,让朕耽搁了这么久还没能回宫去!朕走了,汝等看着办!册礼要是不能如期举行,朕就治汝等的罪!”
她说完就转过身去迈步往外走,仿佛这事再不跟她有任何关系。
高莹都傻了,哆哆嗦嗦地跑过去问江澄,“大人,陛下让咱们看着办,这怎么看着办啊?到底是按哪种规格办啊?”
江澄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道他这个下属,果然还是没有成长到可以单独做礼部长官的地步啊。他快速走了两步,在明帝快要走出殿门的时候,追上了明帝的步伐,小声喊“陛下”。
明帝听见人喊她,就放缓了脚步。江澄又向前凑了凑,贴近明帝的脑袋小声道:“仪典的事臣会斟酌着办的,陛下莫生气了。”
明帝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这人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倏地一下子偏过头来,冲他展颜一笑,笑容温柔又勾魂:“回头把斟酌的结果悄悄告诉朕。”
这意思便是要找个时间私下召见他了,江澄只觉心口一下子跳得慢了半拍,明帝看他这么傻乎乎的样子,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