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临门
饮满月酒,她才灵机一动,想着既然今日一起奏于天子的,那回头满月宴也干脆一起办得了。
她这想法纯粹是顺势而思,没有什么处心积虑,更不是之前就想着薄待儿子偏厚女儿,这样的一个临时起意的想法,却被关鸣鸾这么挤兑,她心里头很不好受,但若是当场同关鸣鸾吵起来,那就等于是同徐关两位尚书不对付了,这个代价有点大。她示弱地甘笑了两下,可怜兮兮地望着明帝的玉颜求救,“陛下,您看这,关尚书可是越来越不饶人了。”
明帝也觉得关鸣鸾有些较真了,但她也没有批评关鸣鸾,而是笑着打圆场道:“两个孩子当然要办两场满月宴了,语陌膝下空虚多年,一下子连得两个孩儿,这是多难得的大喜事,办两场,好好热闹热闹。”
明帝这么一说,柳笙便在一旁跟着敲边鼓,对关鸣鸾道:“陈府添人进口,府上老大人老正君不知道有多高兴,还会舍不得多办一场宴席吗?鸣鸾多虑了。”
陈语陌看明帝和柳笙都替她说话,立刻打蛇随棍上,笑呵呵地冲关鸣鸾道:“谁说不是嘛,我们老陈家添人进口,我母亲父亲都要高兴坏了,别说两场满月宴,就算是流水席摆上一个月,老妻夫都不带眨眼的。”
关鸣鸾微微地敛了敛眼神,他根本就不信陈语陌一开始就打算办两场满月宴,但明帝和柳笙这么替陈语陌说话,摆明了是不想让他对这个问题抓着不放,他也只好暂时闭口了。
江澄在旁边瞧得清楚,明白陈语陌这是被关鸣鸾挤在这里了,不得不承诺办两场,若是关鸣鸾不提,没准陈语陌真给两孩子只办一场满月宴了。陈语陌是有名的疼惜夫郎的女儿,平日里对哥哥弟弟也都颇为关照,尚且一不留神就贬抑儿子疏忽儿子,其他人更加可想而知了,看来给小男儿们谋一个相对公平的天下,还任重道远得很呢。
明帝却是不知道江澄如何感慨,她见关鸣鸾不说话了,便看向陈语陌道:“难得的喜事,两个孩子的满月宴朕都让文卿去参加。” 她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满溢,“也许到后一场满月宴的时候文卿就变文君了。”
这话真是锦上添花,其他官员纷纷跟着凑趣,罗幻蝶道:“陛下说的是,还有一个月呢,到时候嘉君殿下一定就凯旋了。”
高莹道:“届时陈大人家三喜临门,我等一定要去叨扰一杯哦。”
陈语陌脸上乐开了花,先向着明帝躬身道谢,再向着在场的众人团团抱了个拳,“欢迎欢迎,各位能够赏光,语陌深感荣幸。语陌一定备好薄酒,恭等各位光临。”
朝堂中欢乐的氛围达到了顶峰,明帝却又由陈语陌生女联想到了最近一直请假不上朝的苏澈,她看了柳笙一眼,同柳笙商量道:“户部苏卿也快产育了,宋海春一时半刻回不来,北边朕也依赖她,依朕看再拔两个年轻女儿到户部去吧。”
苏澈这两年在公事上有所懈怠,明帝一直想要换掉他,但顾虑着苏澈前两年对朝廷是有所贡献的,他本人又同江澄和关鸣鸾私谊甚好,就一直没有这么做,此时觉得该先往户部放两三个年轻官员了,免得苏澈提前生产,户部的公事没人承接。
柳笙明白明帝的意思,躬身领旨,“臣知道了,臣回头就去办。”
明帝却又对柳笙道:“至于如何拔才选人,罗卿前两日给朕上了个折子,朕一直还没有细看,待会儿让罗卿去找弦歌合计合计。”她说着话看向罗幻蝶,吩咐道:“下午去向柳相好好请教请教,把条目同柳相商量商量,请柳相给定个章程出来。”
“微臣遵旨”,罗幻蝶躬身施礼,喜形于色。
江澄在一旁看了,知道这是罗幻蝶听了他那天给的建议,琢磨出了个新章程来,但明帝出于对柳笙的尊敬要先让柳笙认可了才在朝堂上宣布。如此既不损柳笙的面子,又实际上采纳了罗幻蝶的建议,于公于私都十分妥当。他家陛下,当真是越来越长于借风推水车趁云下大雨了。
商谈选拔人才的新章程,绝非一句话的事儿,估计罗幻蝶今天下午得同柳笙商量上一下午。今日是单日子,由他来值守政事堂,但他估计柳笙多半不会在政事堂中同罗幻蝶商谈此事,毕竟这涉及到官员任命权和吏治整顿权,这两个权力柳笙不会轻易地分与他的。
他倒也不着急,并非说他不看重这两项权力,他自己虽然不热衷于权势,更不会做那一手遮天的奸相,但他既为丞相,若只负责修河盖房,人事权一点沾不到,那就只是个干活的,不是真正的丞相。凰朝之前没有男相,他是第一个,他不能够开这个恶端。
但是为政最忌急于求成,“根基太浅的时候,不能够把手伸得太长”,这话是前任右相梁冰鉴在他出任左相的时候,告诉他的,这位老师这几年拿他当真正的徒儿教导,大有以衣钵相授的意思,他自然要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