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得缓
“大人,圣上让我们十个:柳相、钱尚书、关尚书、岳尚书、叶大人、陈大人、属下我、高大人、林大人,还有圣上自己,各自出五百两银子,给养济院新院和赡养院做修建之资。叶大人和钱尚书这回不仅没告倒大人,还要跟属下一样出五百两银子,这叫什么?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礼部大堂上,江澄一边坐在主位公案前批阅礼部公文,一边听罗幻蝶给他讲今日朝堂上的情形。罗幻蝶也不坐客座,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江澄桌案一侧,手上捧着礼部小吏送上的茶水,时不时地抿上一口,话说得轻声细语,但是表情很兴奋,甚至有眉飞色舞的意思,显然对今日朝堂上明帝的处置很是满意。
江澄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陛下仁厚,心系天下无依无靠之贫苦百姓,只是带累幻蝶和柳相几个破费了。”
罗幻蝶抬起绣着蝴蝶双双的瑶锦彩袖,很是大度地一摆手,“属下这事办得不妥给大人带来弹劾,大人再说带累的话,可就见外了。再说,这银子也不白出,圣上说了,等这赡养院落成,要在大门口立个碑,将所有出银之人的名字,全都镌刻上去,让千秋万岁的百姓感念恩德。五百两换个名字,不亏。”
五百两银子换个名字真的不亏么?江澄不这么认为,罗幻蝶眼下仍旧领从四品的俸禄,从四品官每个月才七十两银子,这五百两就是大半年的俸禄,因为他的一个疏忽,让罗幻蝶丢了大半年的俸禄,这个带累确实不算小。但他也懂他家陛下的意思,叶衡和钱文婷也出了五百两,这便是小惩大诫,不许叶钱两个在这件事上找他的茬,但又不只罚叶钱二人,而是自己带头出银子,如此一来,把罚银变成了捐献的善款,名义上好听面子上好看。
他看向罗幻蝶:“等这赡养院建成了,我请向锦向大人给写篇碑记,把你和彭姿的古道热肠在文中好好讲一讲,那一千五百两银子,你待会儿去户部帮我取出来,我想再在新都买块地。”
京城地贵,养济院就算扩建,也安置不了太多孤老,有必要在新都另建一所。
罗幻蝶眨眼看他:“大人在新都买地,还是用来建养济院和赡养院的?要是这样,那大人就不必买了,圣上今个儿已经下旨从新都官田中拨出二十顷,做新都养济院和赡养院的宅地。圣上还说新都两院屋舍修建的费用,全都由户部出。”
这,这是陛下与自己心有灵犀了么?竟提前把他的想法给安排了。江澄唇角翘起了一个极为愉悦的弧度,又问罗幻蝶道:“新都是官田也就罢了,这边两处地亩的租赋,陛下可有旨意?”
“有,陛下说了这两处都是载入官府名册的善举,既是官家善政,理当蠲免租赋。陛下还说以后各地养济院、赡养院、慈幼堂,地亩皆由官府提供,若有百姓以私田私宅为之者,一经官府登记在册,亦都蠲免租赋。”
罗幻蝶说到此处,模仿明帝的语气道:“将此仁德善举推行各州,以期百姓向善,天下大治,盛世光景早至,人人得享太平。”
江澄听了,只觉心情愉悦极了,唇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陛下还是挺护着大人的,属下原本担心宁二公子拒婚皇家,会让陛下恼了大人,遇见有人弹劾,大人就会被陛下责罚,现在看来,属下这担心纯属多余,也难怪大人肯为陛下这般劳心劳力。”罗幻蝶悄悄观察了片刻,见江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笑意满满,却始终没停下批阅公文的手,忍不住在旁边感慨。
江澄闻言并不抬头,也不纠正罗幻蝶话中的误处,只顺着罗幻蝶的话赞扬明帝:“陛下知人善任又心性仁厚,给她做臣下,是件极幸运的事,幻蝶以后会有更多体会。”
罗幻蝶琢磨了一下江澄话中的意思,复又同他谈起律算科的事。江澄给予细细指点,罗幻蝶又呆了一刻多钟,两个方才把这律算科的事讨论完毕,罗幻蝶却不急着走。
江澄抬眸看她:“幻蝶还有何事?”
罗幻蝶小声道:“大人,属下听说大人和顾璟顾公子合开了几处学堂,学堂的男子山长都已经派出去了,这事属实么?”
江澄并不瞒她:“是有这么回事。”
罗幻蝶脸上呈现出疑虑神色,失声问江澄道:“各地官府都有官家学堂,大人何必另开学堂呢?”
江澄放下笔来,耐心地同罗幻蝶解释:“官家学堂收纳人数有限,又不免束脩,穷苦人家的小娃,尤其是男小娃,哪里读得起?我这个学堂是免束脩的。”
罗幻蝶听他这么说,两眉之间忧虑之色比之前更浓更重:“大人以男子之身位居左相,私设学堂恐怕会贻人口实啊。”
江澄对于设立学堂一事并没有考虑过多,听了罗幻蝶的话,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抬眸看向罗幻蝶,“贻什么口实?我拿自己的银子出来给那些读不起书的贫苦小娃一个读书应举的机会,这能有什么错?”
“大人哪”,罗幻蝶急得搓手,“大人哪,您要是个女子,您这么做,铁定会有人告您想要拉拢人才培植死士,好在您是男子,您膝下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