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

确定茶已经回房睡觉之后，我顺着窗户就跳下去了，一跃而下，跳进无妄海。

我想要再次确认小鲸鱼平安。

我进入神殿，发现原先小鲸鱼疗伤的地方空无一人。

我的心被瞬间提起，恐惧开始在身体里蔓延。明明很清澈的海水也变得难以呼吸起来，大脑嗡的一声宕机。

“小鲸鱼。”我努力压下哽咽，去呼喊他的名字。

我告诉自己，不要慌，结界还在这里，他不会有事的。

但当我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回应时，一时间所有的理智全部离家出走。我不自主的去想，小鲸鱼会不会已经死了？会不会杭斗叔叔的疗愈之术仅仅对族人有效？我该怎么办？

我努力抓住最后一丝理智，说服自己他可是神明，他不会有事的。但颤抖的身体显然不承认这套说辞。他曾经的确是神明，但如今他是连比尔也可以轻易将他杀死的一条小鲸鱼。

我不由得难过起来，自我将他唤醒以来，他一直孤独的待在这里，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要遭受着所有人的恐惧与厌恶。

尽管那次战争族人们伤亡惨重，但他也只是被恶念控制了而已。他曾经是多么喜欢他的子民……我真切的与小鲸鱼接触过，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先神的影子。

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身后却慢慢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他轻轻在我耳边说，对不起。

骤然听到他的声音，高高提起的心落了地，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如释重负的心情。眼眶再也框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纠缠在一起的手上。

他将我转过来，为我逝去泪水。

我突然就高兴起来，幸好，他没事。

几乎是在感到高兴之后的一瞬间，一股怒气只窜大脑。我退后一步，在他的惊讶中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他吃痛的皱起眉却没有吭声。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以为你……你死了。”委屈涌上心头，我再次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看得出他非常无措。

我平复好情绪，问他怎么回事。

“不久前，我甫一醒来就听到你在结界外喊我……”

“我？”我有些疑惑，我梦游了？

他点点头，接着说：“我发现我不在那个空间了，这里让我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你在结界之外喊我似乎很着急，但是我出不去……我只能靠近你，但你拿出一把剑，似是要打破结界。我想要安慰你，但你看起来很生气，你不在执着于结界，而是……”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可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怎么回事，便让他接着说。

“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你说了什么，结界里的一些东西开始攻击我，我招架不住，只得藏起来。”

于是我更加确定，那不是我。且不说我不会伤害小鲸鱼，就是杭斗叔叔将我带回去，以茶的细心程度，我就算是梦游也会被她困在房间里。

“那不是我。”我急忙解释，怕他误会什么。

“我知道，我见过那把剑。”他温柔的对我笑了笑，示意我不用担心。“我之前便是被那把剑所伤。我感受到我的生命在流逝，那是在白天，我不确定能不能将你唤来，我只能尽力一试。幸好。”

原来，不是因为我唤了他的名字，是因为他在生命垂危之际用尽灵力将我带了过去。

我不禁开始后怕起来，万一我没有赶过去怎么办？后果如何，我不敢想，不想在经历一次刚刚的无助。

“我已经没事了，别担心。”他看出了我的担忧，握住我的手安慰我。

那把剑……又是比尔。

“你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吗？”

之前我是被小鲸鱼拉进去的，比尔是怎么进去的，又或者说，他是怎么找到小鲸鱼的?

“应该是那把剑的原因。那把剑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之前可能见过，所以没有防备。”

那把剑，比尔说是她的父母留给他的。如今看来，不尽然。

我想起来，比尔的可以疏离，我有些难过。我知道比尔的父母因为小鲸鱼而死，他想要报仇很正常。但我不能接受的是，他是否知道他在对小鲸鱼痛下杀手的时候，我也会因为那把剑而死。

我希望他是不知道的，但无论是他来不及收回的杀意，还是对我的突然厌恶，都让我觉得他是知道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突然要杀了我。就像我知道大鱼和小鲸鱼其实是一个人一样，让人不想承认。

我向小鲸鱼叙述了我被他带到这里之后的全部经过，让他小心。我觉得比尔不会善罢甘休。我还特意向他强调了，我可以进到结界中，只有我可以。

“疼吗？”

“什么？”

“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