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三)
颤抖的眼睫像是蹁跹的蝶,“信息滞后了吧爹,我已经分手啦,和平分手,不太合适。”
“分了就分了吧。”唐妙兴乐了会,“记得吃早饭,我去学校转转。”
挂断电话后,见冯宝宝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问:“你老汉儿?”
“是我老汉儿。”
冒出的四川话让唐水倍感亲切。
可相处下来,比起语出惊人的机智,超然物外的无所求似乎才是冯宝宝的常态,她此时突如其来的疑惑求知让唐水感到意外。
是个内里生机勃勃的姑娘,但不像是会问“你在和谁打电话”这种问题的姑娘,就算会,也不该问她吧。
于是唐水话家常般,状似不经意接着问了一句:“你在天津上班吧,那家人他们在四川吗?”
冯宝宝给出的答案不是简单的肯定亦或是否定。
唐水蓦地呆愣了下,熬夜后的困乏被清明洗涤,她理清了因果。冯宝宝的神情依旧淡漠,天光印在她的脸上竟显得温凉失真,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柔软,干涩。
她说:“在找。”
在找,家人。
昨日种种,让唐水明白,拯救他人的想法无疑是荒唐不可取的,她所能做的,至多是帮一把。
眼前的姑娘约莫二十出头,本该是在伊甸园里做憨傻女大的年纪。一头枯草般的黑发,白t是哪都通最简单的工装,好几处都染上了污渍,可瞳仁却是乌黑澄澈的。
唐水注视着冯宝宝的眼睛,对这位纯良质朴的飘零孤女,歉疚地抿唇微笑:“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微信?”冯宝宝问。
“嗯,电话也是这个。”
互加微信后,怜爱地摸了摸冯宝宝的脑袋瓜,唐水惊奇地发现,发质看着干枯毛躁,可手感却意外的顺滑。
难道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作为上岗挣扎多年的社畜,唐水觉得有必要买点洗护用品给小姑娘。
哪都通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收拾完轮班回来补觉的一批,冯宝宝找出个推车,把人塞进纸箱,唐水拿透明胶带封好,插了两排呼气孔。
变故发生在出小区时,冯宝宝饿了想吃街边的煎饼果子,唐水要了五套。
其实这没什么,主要是门卫来唠家常,车中的三位男士吓坏了,怕她们因贩卖人口进橘子。
唐水锐评,怂包蛋,三个,加到煎饼果子里味道应该会很不错。
*
会议过半,唐水下楼喝水,和闯空门的贼碰了个正着。脚尖点飞水果刀,反手握住刀柄抵上闯入者的咽喉。
男人发怔,下一秒被引线捆了起来,在地上蠕动求饶。
大门外传来徐敏丽等人的笑声。唐水冷冷瞥他一眼,男人噤声,瞄到领口棕黄的内衬,扯开一看。
……这么敬业的么。
收了隐线,唐水摆摆手让他从卫生间溜走,别吓到王也家人。
“姐,可我就是来吓……”
“……这戏我来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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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大事不妙了呀,他们闯进你家了,真是疯了。”
“我?我没事啦,别担心。”
扮演劫匪的哪都通员工事后和张楚岚诉苦,十分哀怨,说他当时离死亡微毫之差,他欠他的该用什么还。
用一包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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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四川人来说,打麻将就像呼吸。
后续工作收尾。徬晚,王也回家,入目的场景便是——女人们围一桌,把麻将机搬到客厅里搓,嘎嘎乐,外卖吃食点了一堆。
“七万。”唐水接着电话,说,“七万有没有人要?”
“你看看我这啥子手气嘛?”徐敏丽转头和王卫国说,摸了新的,犹豫出牌。
“徐美丽,你晓不晓得你今年好大,好久的时光在这儿打麻将,紧到在这儿悬悬悬。”唐明月催牌,唐江站她后面乐。
“等到,我要碰。”徐敏丽一看乐起来,“随便打个牌我碰撒。”
“一打麻将啷个多p事,非要这阵说,爬,莫来烦老子。”唐水挂断电话,出牌,“杠。”
“又碰,谢谢水儿哦,你真是个散财仙女儿。”卓宁笑说。
王也捞过侄子给的KFC,走近牌桌,和王亦说:“嫂子这四川话,是越来越阔以了。”
“嗐,天天听嘛。”王亦拍了拍弟弟的肩,“回来了。”
洗牌时,王也问唐水:“蛋挞吃不?”
打牌手脏,唐水让他帮忙拨一下锡纸壳,王也照做,她探脑袋叼走了。
麻将似要战到天明,换上唐江,唐水拉王也溜去花园。
花养得极好,团团簇簇,娇艳欲滴。这几天闲暇时,唐水会为它们修剪枝叶。
落座在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