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色梅花
杨鹂音的尸体斜靠在西厅的柱子上,依旧保持着死时的样子。她一双水眸睁得大大的,空洞无神,上身多处受伤,胸口的伤最深,不断有鲜血涌出,犹如一朵傲然绽放的血色梅花。
她的左手边,一根九九梅花如意簪掉落在地上,沾满了血渍。
菀瑶捡起簪子,试了试锋芒,和她所想类似,簪子锐利无比。她又把簪子的粗细和伤口对比了一下,完全吻合。
“是它。”菀瑶起身,询问众人发现尸体的时间,及不在场证明。
“我和夫人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急忙跑了过来,那个时候鹂音已经死了……”杨霁满脸痛惜。
“你认识这簪子吗?”菀瑶递给他,他只看了一眼,极肯定地说:“这是鹂音母亲的遗物……可是她很少戴出来,这是她视若珍宝的东西,怎么会……”
“出事前,小姐嘱咐我不要管她,也别乱跑,等着她回来,然后就自己离开了。”黄莺回忆道,“我透过窗户看到她往北去了。”
“你胡说!”韩氏恼羞成怒,“她根本没来找我!”
“夫人,黄莺只是说往北去了,没说去您那里。”菀瑶似笑非笑地提醒她。
奇怪,菀瑶的视线被不远处的一棵枝干粗壮的梨树吸引了。奇怪的是,它的主枝被折断了一节,可普通的力道几乎不可能轻易折断它。
菀瑶把树枝捡起来,重新比划着安回到它原来的位置,发现距离西墙只有一步之遥。
“当时,”杨霁也回忆道,“我和夫人都在北院指挥家丁搬运嫁妆,夫人一直跟在我身边,寸步未离。”
菀瑶的眸色由浅转深,她从仵作手里拿过剪刀,却在想要剪开衣服验伤,却有些愣住。
杨鹂音压在身下的衣服有些地方磨破了,沾上了土灰。菀瑶脱下她的鞋,发现鞋跟之处也有明显的土灰痕迹。
她微微蹙眉,如果杨鹂音真是死在这个地方,她的衣服不会有如此明显的土灰和磨损,除非……
菀瑶眸中神色微异。
她仔细观察着她的尸体,尸体的右手攥得紧紧地,好像藏了些什么东西。菀瑶掰开她的手,却发现手中赫然躺着一枚同心结!
这样的物件,通常是女子给心仪的男子编织的,象征着永结同心。
杨鹂音一个未婚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还有她衣服上的灰尘又是怎么回事?
菀瑶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掠过四周。小院不算小,一草一木茂盛葳蕤。
突然,她的目光定住了。
西厅和西墙隔得并不远,中间是一片茂盛的浅草丛,而这草丛中间有一部分被压弯。它隐在一片青绿中,很难察觉。蓝菀瑶伸手比划片刻,发现那部分,恰好能通过一个人。
草丛尽头,正是那棵枝干粗大的梨花树。
她猛地回过头,问:“这西隔壁住的是谁?”
“是个卖字画的书生。”杨霁接过话头,“他叫李源贞,曾到府上卖过几幅画,都在鹂音的房间里挂着。”
她正沉思间,冷不防黄莺拽着她的裙摆,颤抖着哭诉道:“在老爷面前,韩氏装得无比贤良,可是,她私下里对小姐可是用尽了歹毒的办法,克扣小姐的银子不说,还经常虐待小姐。她,她让小姐光脚踩碎瓷片!一个不满意就是一顿毒打!”
菀瑶听罢拿起剪刀,利索地剪开她的衣服。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白皙的皮肤上遍布蚯蚓一样蜿蜒狰狞的伤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韩氏吓得面如土色,菀瑶冷笑一声:“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韩氏扑通一声跪下来,就在众人松下一口气,以为她要承认她杀害女儿的罪行时,她突然声泪俱下道:“我虽然虐待过鹂音,可从未想过杀害她!”
黄莺指着韩氏,疾言厉色:“你胡说!你虐待过小姐许多次了!肯定早就对她起了杀心!”
“小姐明察,夫人她虽然当时不在场,可是······她也有可能雇了杀手前来刺杀小姐!”黄莺用手掌捂着自己的脸,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韩氏咬牙切齿怒骂道:“你个小贱人!你血口喷人!”
“诸位,我认为韩氏没有动机杀杨姑娘,”菀瑶故作轻松地勾了勾唇角,“她对杨姑娘不满是是事实,但她尽可以虐待她,却没有必要杀她。反正杨姑娘迟早要出嫁,一旦要出嫁便与韩氏不相干了,也就碍不着她的眼。这个时候再杀人,只会暴露自己的恨意,所以她不会作出如此的举动,我说的对吗,夫人?”
她一双明眸在韩氏身上流连,韩氏面色惨白,仍咬紧牙关道:“小姐说的是,我没有必要杀她。”
“爹,我去隔壁问问可有听到什么。”菀瑶转身出门,蓝文曜忙喊了几个衙役跟着她,又对胡长史吩咐道:“你和她一起去看看。”
(肆)
西隔壁的木头门年久失修,门半掩着,青苔已经爬满了台阶的缝隙,幽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