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
侍立一侧的柳嬷嬷想把新柔扶起来,新柔倔强不依,把偷溜出府遇到混混劫钱、楼嘉与相救、担心楼嘉与被报复便请他来府当侍卫等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了祖父。
厅堂内一片寂静。
乐怡大着胆子偷瞄了一眼柳嬷嬷,本就严肃的嘴角此刻抿成了一条直线。
小姐啊小姐,你想救恩人入府,但是何必如此啊,今日只怕丫环我要被赶出府了。
韦吕把茶杯“哐啷”一声重重搁在桌上,沉声道:“真是岂有此理,一帮泼皮无赖也欺负到韦府头上了?”
于是唤来外府管事,命令查到那天在轿子前闹事的混混,狠狠教训一顿,再送到官府大牢里关几天以示惩戒。
“那个什么...楼...”
“楼嘉与。”
“对,给他些银钱算是我们韦府的报答。我已经命人惩治那些泼皮,看他们还敢伺机报复与否。”
“祖父...”
“新柔啊,你甚少出府,不了解这世道险恶,因此家里人才不放心让你出去历练。你瞧瞧,跑出去这几次险些惹了多大的危险,老夫听你讲完都后怕啊。还有你。”
乐怡听见韦吕叫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让你在身边,不仅是伺候小姐衣食起居,也应时刻纠正提醒主子做得不妥的地方。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你更应从旁劝谏指导。谁知你竟视若无睹,放任小姐偷溜出府,还不知禀报于我。
鞭责二十,赶出府吧。”
乐怡早已磕头不迭,等听到要将她赶出府去时,更是要哭晕在地。
新柔忙跪行至祖父脚下,泪如雨下:“这事全是我的错,乐怡只是听从我的指令行事,是我硬逼着她不要告诉祖父的,祖父,要罚就罚我吧。从西南到苏州,乐怡一直在我身边,求求不要赶她出府。”
柳嬷嬷也在新柔旁边跪下:“侯爷,这件事一层层追究下来,府中下人均需受到惩处。下到看管侧门的丫头婆子,上到我这个管事嬷嬷,都应承担起未看护好侯府的责任,还请侯爷责罚。只是乐怡这个丫头,毕竟是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小姐来苏州之后也是她贴身伺候着,数年如一日勤勉恭谨,这次也是昏了头了,老奴叩请侯爷收回责她出府的成命,由老奴亲自教训她,让她日后懂得何为合格的丫环仆从。”
韦吕看着厅中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吐出胸中憋闷的浊气,叹道:“柳嬷嬷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个丫头就暂不罚出府,去柳嬷嬷那好好接受调教。柳嬷嬷,你也是府中老人了,我给你几天时间,好好整顿一下后宅,边门角门都安排上得力人手,再有懈懒之辈,我必不轻饶。至于新柔,回房中闭门思过三日,期间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听着韦吕的脚步声走远了,柳嬷嬷起身把仍跪地不起的新柔搀扶起来,一边说道:“小姐也忒能胡闹了,想出府的话告诉侯爷一声,谁能拦你不成。也不想想,您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侯爷怎么向将军和夫人交代呢。”
新柔没有理睬柳嬷嬷这番话,跪久了膝盖像针扎一样疼,踉踉跄跄地走向趴伏在地的乐怡。
低声说道:“什么交代,交代什么,他们又不会在意。”
两个婆子直接走进来,拖拽起乐怡就往外走。
新柔忍着疼冲上前去:“你们干什么?”
“回小姐,侯爷刚刚吩咐了,鞭责这丫头二十,我们不敢违抗。”
乐怡看着新柔,轻声说道:“小姐,我没事的,过后就可以回去继续服侍小姐了。”
两个婆子也不懂怜香惜玉,一边一个夹着乐怡,拎小鸡似的带走了。
新柔咬紧嘴唇,用手背拼命擦干脸上的泪,可是泪珠却怎么也止不住,扑簌簌直往下落。
“身为主子,一言一行都要做下人们的表率,切不可任性妄为。小姐记住,乐怡今日所受的苦楚,都是因为小姐您的鲁莽之举。”
柳嬷嬷说得没错,的确是鲁莽了,自以为想出了一个不错的方法,可是在他们看来,却是愚蠢至极。
“小姐,论理这话不该老奴说,今日老奴就僭越一回。再过不久,您就要和邝家定亲了,不日邝家还会亲自登门拜访,您收收心,将针线活计捡起来,相夫教子,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娘亲她是这么做的吗?在我看来,她的言行举止和嬷嬷说的相差甚远。在西南时,她会单枪匹马去异族村寨游玩;敌军压境时,她和父亲一起上阵杀敌。当时,嬷嬷也陪在娘亲身边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对待我就是另一重标准,为什么我就要学会女红、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为了留住未来郎婿、延续韦家光辉,还是怕外人知道,韦家有一个身娇体弱却蛮横无理的女郎,哦,都不对,恐怕是担心我年少无知,将父母长期不和、貌合神离的丑事说与外人?”
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经年的话说完,新柔觉得无比爽快,而且,听者是柳嬷嬷,更爽快了。
因为柳嬷嬷会一五一十把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