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酒入肠
覃秋五年,蛮荒之地入侵南漓,其国主座下离火将军亲自率兵北上,区区半月便打得蛮荒暴徒节节败退,边境百姓竟无一人伤亡。
当月末,蛮荒挥旗示降,诺即日与南漓交好,归顺南漓。
南漓国都百姓无一人不赞叹离火将军的英勇与睿智,此战告捷,国都上层无一人不猜测此次军功,国主该是如何赏赐……
同于国都的热闹与喜悦,边境大军的营帐里经过半月多的战火,也终于得了几分闲暇。
首座上是一道纤细的身影,脱去了银色战甲身着暗纹银袍,墨发高高竖起,面容被一面鸡血藤面具遮住,独留一抹薄唇漫不经心地勾起。
这便是国都家喻户晓的离火将军姜篱,但或许除了国主,没人知道这人的真实来历,骤然出现在国都,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便做到了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便是有不服者,不过数月之间便鸦雀无声。
她抬手摸了摸右手的护腕,白皙的指尖握着酒杯和下边的将士们把酒言欢,一举一动透露着少年人才有的英姿飒爽。
营帐内明明是推杯换盏的欣然之景,座上的人犀利的眼眸扫过却莫名感觉了几丝不对劲。
姜篱微不可查的偏过头往身侧某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那处空气难以察觉地颤动了几下,随后她放下手里的杯子借口离开了营帐。
营帐外,她低头展开了手里的字条:危,速离。
“呵!”淡粉色的薄唇间冒出一声冷笑。
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吗?
顷刻间,掌心气流涌动,字条瞬间化为虚无。
随后她目光有些迷离地看了一眼国都的方向,眸底的暗眸涌动却渐渐凝固。
转身掀开帐篷,一步步朝着桌边走去,凌乱桌面上突兀地放着一只奢华的银杯,杯中透明的液体泛着几丝刺骨的寒意,杯边立着朵冰蚕丝织成的雪莲,洁白无瑕,冰清玉洁。
亦然彰显了那位的选择,天子的承诺。
姜篱好似嘲讽又好似愉悦地笑了起来,半晌后,抄起酒杯一饮而尽。
昏暗的灯光下,血色的莲花悄然绽放。
章秋五年八月,离火将军旧伤复发不幸陨落,举国同悲,国主允以国丧之礼哀悼,入葬皇陵,封定国公主。
同年,与南漓冰川之隔的北境,宫墙之内也经历了一场大变革,当朝太子谢烛公然支持当时有叛国嫌疑的国师沈水,皇帝震怒,废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四年后,北境西南山脉逝水山庄,檀木菱花窗大开着,阵阵寒风毫不吝啬地往屋内涌动,偏生坐在窗边的人纹丝不动,任由发丝吹得张牙舞爪,修长卷翘的睫羽上落了一层寒霜,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桌上显然已经凉透了的茶杯里。
屋内唯一的店小二冷得只往桌下钻,他抱着账本冻的牙关咔咔作响,暗暗感叹道:真是个怪人!
此时,案台后边的门却被突然踢开,少年清澈明亮的嗓音猛然响起“洛篱!你怎么又不关窗户!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师父非得拔了我的皮不可!”
话音未落,银丝金袍的少年已经三步作两步上前关上了窗户,屋内这才回暖了不少,他侧过头,俊俏青涩的面容落入她的眼底。
听着耳边炸开的声音,女子好看的柳眉略微皱起,挥袖拂开了冰凉的茶杯。
“不能安静点?”冷硬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少年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一掀袍子坐在她对面,抬手重新拿了两个茶杯,指尖却尽是凉意。
桌下的小二明显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头顶传来少年阴森森的声音“你在下边做什么?上热茶!”
她转过头看向已经关上了的窗户,眼瞳微动,凛冽的寒风狠狠地撞开来,一下子就带走了屋内为数不多的暖意,见此,她眉眼微松,似有几分愉悦。
对面的少年可就不怎么想了,猛然窜入鼻间的寒气差点给他咳背过气去,湿润的眸子无奈地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家伙。
下一秒面前的窗户再一次被关上,洛篱终于把视线彻底放在他身上,少年把暖呼呼的茶往她面前推了推“喝点吧,少吹点寒风,身体重要。”
洛篱看着面前笑得酒窝都出来了的少年,莫名想到了之前养的一条小狗,半响,有些汗颜地转过头。
“时轩,你师父呢?”
又是这个问题!时轩咬了咬腮帮子,低下脑袋碎碎念道“都说了他出远门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咱们山庄多久没生意了!再不开张就要喝西北风了……”
“西北风啊……”她随着他的话念叨了几声。
这话传到他耳中那可大事不好,他赶紧起身挡在窗户前,急匆匆地说“别!别别别!我什么都没说!”
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明明身体受不得寒凉,还偏偏喜欢坐在窗边吹风,每次倒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