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沈观真正有所觉悟学有所成,是两年后了。
紫霄风起,眉目渐脱稚气的青年将饮尘剑挥出了残影,与兰绡的紫韫打了个平手。园中草木皆枯朽,落叶被饮尘带起的风刮到了半空,又纷纷扬扬落下。兰绡分毫没有留手,几乎逼出自己所有招式,却都堪堪只与饮尘持平。
她略带赞许地看了沈观一眼,飞快闪身避过剑风,毫不客气地借势回了一剑。
沈观稳稳握着剑,剑尖锋芒毕露指向兰绡,扛住她剑招,顺势反身再起一式。
此一式名为“风动”。
剑招初时轻起,缓慢狠厉,最适合“防”,糅合了无数剑家防御奇招,擅于从各个刁钻角度反击,讲的是一个出其不意。沈观方才一个杀招没发出威力,此时又转而开始防守,兰绡一时间没明白这小子在想什么,犹犹豫豫没敢出剑。
于是她错过了绝佳反击机会,沈观彻底占了上风。
“姐,你还要多练啊。”
沈观收手很快,下一刻就收了剑没事人一样走过来:“去喝酒?”
“去去去,去个鬼。”兰绡比试输了却浑不在意,旋即反问:“你练这么久了,就可着我一个人薅?我看你找我是发不出你自己真正实力了,诚心劝你改日另寻高人——我看那慕景策就挺合适的。”
“我不去。”沈观翻了个白眼,并不是很愿意听到这三个字,“那书呆子满身古书蛀虫,我跟他说两句话都怕被他染上——哪敢啊。”
慕景策是沈天上仙慕文客之子,是传说中的“别人家孩子”,自小好学上进,在同龄人中可算佼佼,甚至远超他们一大截。他比沈观早生几年,于是就成了沈荃口中的所谓“榜样”。奈何这个“榜样”没什么作用,沈观独善其身,丝毫不受其影响,反而还因故意逃避及道听途说,他对人了解仅限于慕景策总去书阁转悠,并不清楚其功法实际如何。
兰绡心里虽十分同意,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名上仙该有的节操:“不像话。”
她违心地训了一句,转而还是尽了”点责,正色道:“慕景策如今可与你哥相比,你还真就不一定能打过他——小子,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天外有天,比你强的人多了去了。”
“是——”沈观一听这话就头大,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奈何此时他懒得多说,转手就推着兰绡离开:“不练了,喝酒去。”
他一路步子迈得飞快,一点不给兰绡反悔机会,才进酒肆,就对着小二扯着嗓子喊了句:“把你们掌柜的薅来了,还不拿酒来!”
沈观照例坐在了靠门的座,也照例要了最常喝的酒——两年来他怎么也没弄明白自己那日究竟是怎么被人控制的,干脆有工夫就来试试,然而一次也没成功。
也许是自己没喝醉?
或者兰绡……
更荒谬了。
兰绡看他那势头就心知肚明这小子又来买醉,但这也总不是事,只好能劝就劝,劝不过干脆自己跟着一起喝。然而这小子酒量竟还可以,甚至数次能把她都喝倒了——十分不尊重她这个掌柜的。
“我说你怎么回事,还惦记那事呢?挨了驰月箫打,心里不服?你不服也得服,人家二十年前能一人独挑金霄坛十位上仙,你到现在顶破天也就能打过我,嫩着呢。”
沈观一声不吭闷酒,低头听了这句训,却是左耳进右耳出,浑不当一回事。
“我好端端记恨那事做什么。”他思来想去还是为自己“辩驳”了一句,“这不是总有单独出门的时候么,我先做个准备也不行?”
谁成想兰绡一听笑了:“你有这觉悟,两年前就不会被人打得满地找牙了。”
沈观:“……”
再饮几杯,真要醉了。
兰绡跟着他喝,却狠狠低估了自己酒量,没能喝过,率先倒了下去。
沈观即将被佳酿攻占的头脑已经起不到一点作用,此刻昏昏沉沉,脑袋里和了一团浆糊,唯有那个找出“始作俑者”的念头一直清醒。
这念头清醒了几个时辰,沈观自己彻底醒了。
这次依然无事发生。
自那日之后,沈观查阅过数百古籍,试过无数个方法,皆以失败告终。
这不明所以的“人”仿佛就此销声匿迹了。
沈观也曾拐弯抹角问过他爹,被人一句点破真实想法并撂下一句“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并予以警告之后,他就对沈荃失去了信心。
兰绡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跟他说:“你爹是整个天界最不靠谱的。”
沈观躲在金霄坛屏风后,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含义。
那次之后沈荃就下令沈观不得入金霄坛,奈何“肇事者”脸皮奇厚且死性不改,变着法子哄骗小仙官放行。后来次数多了哄骗不成,耍小伎俩小法术也还混进去过。只是这么久了,也许是沈荃刻意加了防备,他再没找到过石室。
小仙官倚在门边打着盹,沈观悄声从